楊真待在那裏,好久回不過神來。直到領事官員提醒她,應該馬上到當地警方去請求協助。楊真點了點頭我頭一次在國外逮捕犯罪嫌疑人,程序還不熟悉。不過……我想他也逃不掉。還有他的助手,必須馬上控製住。”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楊真簡單看了看那份文件。那是一份偵查報告,由陳劍起草。內容上稱,張洪權涉嫌利用基因工程改造病毒,危害公共安全。怎麼會是他?這些天與張洪權相處的分分秒秒,楊真都在回憶中。

等楊真來到警察局門口時,她已經完全想清楚了。怎麼會不是他呢?在張洪權眼裏,鳥比人重要得多。是的,他是“中國的珍妮?古多爾”。但即使原版的珍妮?古多爾,不也患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症嗎?她與大猩猩相伴,有多少是出於對科學的熱愛,有多少是因為無法與人相處?

楊真出示的文件也讓當地警方非常重視。這些天來,“鳥疫事件”雖然沒有在俄羅斯產生後果,但在俄羅斯媒體上也有不少報道。因為紅嘴雁鴨會在西伯利亞度夏,當地警方和防疫人員也都被動員起來。現在看到這是一起刑事案,當地警方更為緊張。

“他有沒有把作案工具帶來?我是說……唔……危險的病毒?也許我們的邊檢沒有查出來。”

“據悉沒有,隨身攜帶病毒極不安全,而且冷凍箱過不了安檢關。再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會再釋放病毒。”

“好吧,我們立刻去逮捕他!”

等他們回到托姆茨克大學,張洪權已經不在了。波爾舍夫看到他們很是吃驚。“剛才張教授很焦急地要尋找去沼澤的道路。我們請他別著急,等我們慢慢安排。但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馬上去。現在他好像是聯係到本地的一個貨運司機,雇後者的車去了。”

楊真冒出了冷汗。早上張洪權的情緒還很穩定,現在這是怎麼了?他知道會遭到逮捕?他通過什麼方式知道的?自己並沒有暴露啊,甚至在接到命令後都沒和他接觸過。

楊真來不及細想,馬上和當地警方分析情況。“我們這裏沒有多少華人,他如果潛逃的話,不會選擇隱藏下去。”俄羅斯警官判斷說。

“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就是想到大沼澤中央,看看紅嘴雁鴨最北麵的棲息地。請問你們有直升機嗎?可以到前麵阻截他。”

俄羅斯警官表示這裏偏僻,暫時沒有直升機,但他會盡量和更高層聯係。現在能做的就是派出警力,朝著大沼澤方向追下去。他們先是查詢了城裏所有公共場所,都說沒有看到這麼一個中國人。這說明張洪權已經離開了本城。

從城裏出發,有四條道路通向大沼澤方向的居民點。十幾輛警車分頭追下去。楊真跟著其中的一隊警察。並且通過海事衛星電話與李漢雲聯係。在路上,她知曉了案件的大體情況。

“直接製造變異病毒的人叫任逸超。在他的計算機裏,有大量張洪權參與犯罪的證據。張洪權提供了許多便利條件,包括最後讓候鳥染毒的條件。我們又從張洪權經手的研究所賬目中找到三十萬元的漏洞。張本人生活簡樸,這筆錢估計是提供給嫌犯作基因工程研究用。他和任逸超一同設計了這起案件,將兩人的專業知識合在一起。”

“他們究竟為什麼這麼做?”

“至於動機,兩個人可能有些不同。任逸超是對目前的科研體製不滿,想搞點名堂讓人記住。而張洪權是要施加壓力,讓政府出資研究候鳥遷徙路線。他曾經多次寫過申請科研經費的報告,或者沒批準,或者遠遠達不到他的要求。”

這是前所未有的犯罪動機,但楊真並不太意外。她已經認識了不少這樣的犯罪嫌疑人。在他們眼裏,科學比人更重要。隻是他們不像張洪權這樣破釜沉舟。

天一點點黑下來。楊真跟隨的這隊警察一邊開著警車追趕,一邊攔截著掉頭回來的可疑車輛,所有從前麵返回來的司機都說沒有拉過一個中國人。這麼一一檢查、盤問,行進的速度就慢很多。直到夜晚,警車開到了公路盡頭,再往前就是一望無際的泥沼。

“他不會走這條道。”俄羅斯警官指著黑乎乎的泥沼說道:“他不怕死,可以自己走進去,但司機不會跟進去,肯定掉頭開回去。但我們一路上都沒問到這麼一個司機。”

就在這時,州警方調集的直升機來到這裏,載上楊真和警官向沼澤深處飛去。雖然夜色已深,但飛機上配有紅外傳感器,可以分辨出沼澤裏行走的人。飛機在離地麵三百米高空飛過,一塊塊地搜索著泥沼。等燃油將盡,他們又換乘另一駕直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