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究意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老莫琢磨不透。說她放蕩吧,她又不是那種把自己看得一文不值、隨便跟人上床的女人。說她自私,可她絕不摳門,老莫的親戚上門,喬月都是熱接熱待,也不讓他們空著手回去,為老莫長了不少臉。對老莫更是知冷知熱,人前人後把老莫打扮得有模有樣。喬月也能喝幾口,老莫喝二鍋頭,她就跟著喝二鍋頭,絕不搞特殊。一次酒後,喬月忽然抽抽嗒嗒哭了,說她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老莫,她都是違心的。她是那麼委屈,似乎遭了天大的冤枉。有那麼一刻,老莫幾乎產生錯覺:他深深地傷害了喬月。這麼一個標致的女人跟了他,他還苛求什麼?他不放過喬月,隻能說明他的自私、狹隘。老莫的心由淒苦漸漸變得麻木。
喬月最拿手的就是替老莫擺平,包括老莫的心理負擔。
進城不久,有一天,喬月突然給老莫打電話,讓他回去一趟。從魚行到家裏也就三百米遠,幾分鍾就到了。喬月聲音急促,沒有當緊事,她不會這種聲調。老莫買了一套商品樓,一百平米,不是很大,與鄉下的土房相比,已是天壤之別。
老莫一進門,喬月就把他抱住了。喬月比老莫個子高,看上去老莫偎在了她的胸前。老莫問她怎麼了,喬月說我想你了。老莫愣了足有一刻鍾,覺得喬月跟他開了一個玩笑。他的目光撲散出來,立刻被她的平靜融化了。老莫鬆了口氣,胸內氤氳著一絲感動。他就那麼抱著喬月,喬月身上散發出一種久違的奶香。老莫覺得自己堅硬了,他的手滑進她的內衣。
喬月冷不丁說,不行。
老莫愕然。
喬月說,劉萬年要過來。
老莫由驚愕變為憤怒。他鬢角的血管彈了起來,如一根根繃得過緊的琴弦,稍動一動就會斷開。喬月如此,無異於挑釁了。老莫問,他來幹嗎?
喬月搖搖頭,不知他從哪搞到了電話號碼,給我打了電話。我害怕,就喊你回來了。喬月一臉的無辜。
老莫罵了句髒話,堅決不讓劉萬年走進這個家。
喬月說,不,讓他進來,他就會爬著出去。你坐著就行了,我來對付他。
老莫不解地望著她,喬月似乎曉得老莫要問什麼,她說,你在,我就不害怕了。
劉萬年敲開門,看見沙發上的老莫,呆了一下,擠出一臉卑微的假笑,聽說你們住上樓了,我來看看。
喬月撤開身子,劉萬年走進來。他的目光往沙發上瞄了一眼,可喬月和老莫誰也沒讓他,他就那麼立著。
喬月說,你不是有事麼?趁老莫在,說吧。
劉萬年尷尬地說,沒……沒事,沒住過樓,就是想來看看。
喬月懶洋洋地說,那你就看吧。
劉萬年猶豫了一下,說,我這腳……算了,老莫不簡單呢,圍子裏你是第一個,我還有事,我走了。
劉萬年!喬月突然喝了一聲。老莫和劉萬年都嚇了一跳。
劉萬年的臉上掠過許多驚慌和不安,賊樣的目光躲閃著喬月的逼視。
喬月冷笑一聲,收起你的嘴臉吧,你的花腸子我還不清楚。你以為這是哪兒,這是縣城,不是你那一畝三分地。你看清了吧,你給老莫提鞋都不配。你要是再進這個門一步,我就讓你爬著出去。
劉萬年被喬月寒磣出一臉虛汗,他什麼話也沒說,悄無聲息地走了。
老莫始終在那兒坐著,像一個旁觀者。那個場麵有些滑稽,可喬月這一手的確有效,老莫心裏殘存的陰影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