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拿著照片到車跟前問。侯夏和王丫肯定得坐車,說不定哪輛車拉過他們。這樣,羅盤至少知道兩人逃跑的方向。如果王寶生出來,絕對想不出這招。王寶生種地是好手,動腦子遠不行。問了幾個,都說沒見過。要麼說,每天拉的人多了,誰能記住?
半下午,羅盤離開車站,去日日紅飯館。兒子在飯館當廚師,兒媳當服務員。估計這個時間飯館沒生意,羅盤一來看看兒子,二來找個住處。這樣,店錢就省下了。
兩男兩女正在飯桌上麻將,其中有兒子。兒媳站在兒子身後。兒子看見他,隻說你怎麼來了,便讓兒媳帶他回家。兒子屁股動都沒動。羅盤對兒媳說,你把他叫出來,我得讓他帶我去醫院。兒媳驚問,你咋啦?羅盤嚴肅地說,沒事,你叫他出來。兒子出來,兒媳跟在身後。兒子疑問,你一直好好的嗎,咋就病了?羅盤罵,少廢話!兒子沒再問什麼,打車送羅盤去醫院。羅盤說回家,兒子糊塗了,看病不去醫院,回家幹嗎?羅盤說,讓你回你就回。
到了兒子租住的地方,兒子仍不明白,爸,你咋回事?羅盤繃著臉,你還認我這個老子?我以為你隻認麻將呢。兒子品出味兒了,卻沒一點兒內疚,反而抱怨羅盤,你生哪門子氣,我今兒正手氣好。羅盤說,看來我礙你事了,我走。兒子攔住羅盤,笑嘻嘻地說,我哪舍得你走,要不,你打我兩下?羅盤瞪他一眼,你這個樣子,早晚也得讓老板炒了。兒子說,打麻將的就有老板,炒了我,誰陪他玩?羅盤無語。兒子問,你上縣幹嗎?羅盤說,沒事,看看你。兒子鬼精鬼精的,不大像啊,你準有什麼事,不是看病就好,我得走了,晚上讓小紅請假回來做飯。羅盤說,不用了,你把鑰匙留下就行。他不願給兒子添什麼麻煩。
天色還早,羅盤再次去車站打問。直到所有的車走光,還是一無所獲。羅盤又拿照片讓車站附近擺攤兒的人辨認,萬一王丫到過車站,萬一王丫買過貨呢。搖頭。搖頭。搖頭。搖頭。有一個問,是你閨女?羅盤說不是。那人滿有把握地說,那就是兒媳婦了,這年頭娶個媳婦不容易啊,我兒子也這命,八萬塊錢娶個媳婦,結婚不到半年跟人跑了。
羅盤回去已經很晚,兒子兒媳還沒回來。羅盤吃了兩個燒餅,無事可幹,就打開電視,拿著遙控器來回換台。眼珠子忽然粘屏幕上不動了,一個想法冒出來。兒子兒媳進門,羅盤說了來縣的目的。兒子瞪大眼,王寶生閨女跑了關你什麼事?羅盤說王寶生走不開,我能眼睜睜看著嗎?兒子沒好話,啥事都攬,村長也沒你管得寬。羅盤提高聲音,鄉裏鄉親的,誰沒個難事?兒子的臉馬上就變了,我不過說說,也挺好,拿他的錢四處逛逛。如果不是兒媳在身邊,羅盤非給兒子一個嘴巴。兒子變得越來越陌生了。兒子看羅盤不高興,賠著小心說,這跟海底撈針一樣,除非你給提供線索的人錢。羅盤咬咬牙,要是說出王丫的去向,給錢。兒子問,找誰聯係呢?你又沒手機。羅盤說,打你手機吧。兒子差點兒把脖子搖斷,那可不行,接電話不少錢呢,除非王寶生出話費。羅盤重重咽口唾沫,話費你墊著,到時我來跟你算。兒子說,這還差不多,勞務費就免了,算給王寶生做貢獻吧。
電視尋人廣告挺簡單,不到一小時就辦完了。隻是有點兒貴,三百塊錢,才播六天。花錢像打水漂一樣,幾個泡泡就沒了。之後,羅盤又去了車站。羅盤本打算在縣裏住一陣就回去。找見找不見,羅盤盡力了,也對得起王寶生了。可兩晚他就呆不住了。兒子兒媳夜間折騰的聲音太響,睡在外屋的羅盤麵紅耳躁,賊一樣不敢吭氣。狗日的,也不懂避諱點兒。現在回村有點兒早。羅盤尋思一陣,決定去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