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找了個小飯館,落坐後,小丁主動給老六要了半斤二鍋頭,並且特霸道地說,以後隻許你喝半斤。老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小丁聲音低低地說,對不起,那天……我嚇壞了。老六剛有點兒癢癢,小丁又撅著嘴說,以後可不許開這種玩笑了。老六說,以後肯定不會了。小丁聽出老六話裏有話,便盯住老六。老六不動聲色地說,我想離開批發部。小丁靜了半晌,問,嫌錢少?老六忙說,不是不是,我想找個地方學開車。小丁說,那可不行。大概覺得唐突,改口道,在批發部也能學開車嘛,回頭我跟老馬說一聲。老六說你別開玩笑了,批發部變成駕校,老板還不炒了我。小丁說,這樣吧,你幫我辦一件事,辦完再走,怎樣?老六等待小丁的下文,小丁卻央求道,答應我,好嗎?老六問,很難辦?小丁點點頭。老六喝了一口酒,狠狠燒了一下胃,然後才說,我答應,為了你,我可以去死,說吧,什麼事?小丁笑起來,那張臉竟圓了許多。小丁說,沒那麼嚴重,先吃飯吧。
那天晚上,小丁破例讓老六走進她的屋子。那是一個一居室,屋內幹幹淨淨,飄蕩著單身女人的味道。
那個晚上,小丁交給老六一個任務。小丁說批發部的老板是她哥,自批發部生意日漸紅火後,她哥就很少回家了,她父母和她嫂嫂懷疑她哥在外麵包了女人,因此想讓老六調查一下,她哥是不是包了女人,那個女人是誰?
老六疑疑惑惑地說,你不是編出來騙我的吧?小丁說,我編什麼故事?我還沒那能耐,批發部那些人都是我哥的親信,我隻能靠你。老六琢磨了一會兒說,你哥不會懷疑?小丁說,懷疑什麼?他又不知道我打探他的私事,再說,他知道你是我的朋友,通過這幾天接觸,我覺得你扮我男朋友還說得過去。老六有一種受了愚弄的感覺,後一想,小丁並沒有承諾他什麼,他也並沒有吃虧上當,本質上是一場交易吧。可是老六怎麼也提不起精神。小丁觀察著老六的神色,問,你是不是怕你對象知道?老六說,我哪有對象,光棍一條。小丁搖搖頭,我不信,你這麼英俊的小夥子會沒女朋友?老六故意哭喪著臉說,有是有一個,可惜是假的。小丁頓悟過來,要捶老六。老六躲開了,他馬上意識到小丁剛才是有意伸出觸角試探他。城裏的女人,心眼兒就是鬼。
老六想,小丁布置的任務是工作以外的,應另加工資才是。老六沒說出口,突然笑了一下。小丁問老六笑什麼,老六說,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是當偵探,沒想到今天竟然實現了,我拿什麼感謝你呢?小丁很敏感,馬上問,你是不是要錢?老六矢口否認,沒那意思,我吃你的,喝你的,我再提條件,成啥了?小丁說,你當律師才對,這樣吧,事情有了眉目之後,我給你介紹個對象。老六說,你說話可要算數。小丁說,你要什麼樣的?老六說,就你這樣的。小丁紅了臉,罵老六耍賴。
老六呆到很晚才回,當然,僅僅是呆著而已。小丁對於老六,依然是一團迷霧。她隻告訴他,房子是她租來的,她正在學電腦。其餘的,隻字未提。
老六是狗鼻子,沒有什麼事能難住老六。一旦鑽進去,老六除了興奮,還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媽的,天底下怎麼到處都是老包?
幾天後,小丁從呼機上告訴老六,她哥要去批發部,讓他做好準備。下午,老六正裝貨,強子喊他進去。
老六走進那間很少開門的屋子,一個男人背對著老六看牆上的地圖,男人無疑是老板了。老六站了一會兒,老板方把臉轉過來。老六看到一張又窄又長的刀削臉,和一雙鷹一樣的眼睛。
老板審視了老六足有二十秒的時間,直到在老六臉上紮出坑,才問,你是新來的老六?聲音裏透著威嚴。
老六說是。
老板問,你怎麼認識小丁的?完全是審問的架式。
老六略去小丁送他進派出所的細節,隻講他抓小偷的事。老六始終望著老板,他並不感到膽怯。老板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他是相信老六的話,還是懷疑。
隨後,老板又問老六是什麼地方人,家裏的情況等,老六一一做答了,不知小丁對他說了些什麼,看樣子好象是審查老六是否有資格做小丁的男朋友。
老六等待老板說出讓老六好好待小丁或者反對的話。但老板沒說,老板隻說,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
老板像一口深深的隧道,讓人望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