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並不是萬能的。”理查德有些神情黯淡。
“別這麼說,孩子。”老安東尼有些驚訝,“我每一次都把賭注放在金錢上。在我眼裏,金錢就是至高無上的。百科全書裏從A到Y開頭的東西,我還沒發現用錢買不到的。看來我下個星期得再查一查了。現在你告訴我,還有什麼東西,我用錢買不到。”
“第一,上流社會那個封閉的社交圈子,有錢也不一定能夠進入。”理查德心裏覺得有些別扭。
“啊,是這樣嗎?”這個金錢的忠實擁躉嚷起來,“那你倒說說看,當年老阿斯特如果沒有錢坐船到美國來,你口中的那個封閉的圈子又從哪裏來?”
理查德微微歎氣。
“這就是我想要跟你談的,”老安東尼緩和了一下語氣,“我叫你來就是為了這個。我注意你兩個星期了,孩子,你不太對勁。跟我說說吧,我想我可以在不動用房產的情況下給你湊齊1100萬,不超過24小時。如果你還覺得不舒服,‘漫遊者’號已經準備好了,已經加好煤停在海灣裏,兩天就能到巴哈馬群島。”
“被你猜中了,爸爸,差不多是這樣。”
“是嗎?她叫什麼?”安東尼開始關切起來。
理查德在書房裏來回走著。他想說出心裏話,因為父親雖然粗魯,卻十分和善。
“怎麼不向她求婚呢?”安東尼追問道。“她肯定會投進你的懷抱的。你這麼有錢,而且相貌英俊,為人又很正派,你的手並沒有被尤裏卡肥皂玷汙。你讀過大學,但是我想她不會在乎這個。”
“我找不到機會。”
“那你就自己製造機會!”安東尼說,“帶她出去玩一圈,或者做完禮拜之後送她回家。哼!沒有機會!”
“你不了解社交規則,爸爸。而她就是這規則的一部分,她的每一分鍾都會在幾天前做好安排。爸爸,我一定要得到這個女孩,如果我得不到她,那這個城市對我來說,就永遠像個臭水坑一樣。但是,寫信表白我又做不到。”
“那照你這麼說,我全部的錢也換不來你跟那女孩一兩個小時的獨處嗎?”安東尼不屑地說道。
“太晚了,她後天中午就要乘船去歐洲了,過兩年才能回來。明天晚上我可以和她單獨待幾分鍾。現在她就在她拉奇蒙德的姨媽家裏,但是我怎麼能到那兒去?我隻能在她明天晚上8點半坐火車回來的時候,用馬車去車站接她。然後還要快速地趕到百老彙的華萊科劇院,她的母親和親朋好友都會在休息室裏等著我們看戲。在那種情況下,又隻有這麼短的時間,她怎麼可能聽我表白?不可能的,即使在看戲過程中又或者散戲之後,我也沒有機會。爸爸,這就是你的錢無能為力的地方,買不到哪怕一分鍾的時間。如果能買的話,富人豈不是都長壽啦。在蘭特瑞小姐走以前,我看我是很難跟她好好地交談一下了。”
“行啦,孩子!”老安東尼看起來很愉快。“你現在可以去你的俱樂部了。很高興看到你現在沒事。不過記著,抽空就去廟裏拜拜財神。雖然你沒辦法把時間打包訂購,但是我好像看見,時間在金錢麵前已經走得磕磕絆絆了。”
晚上,安東尼正在看晚報,愛倫姑媽來看他了。愛倫是個溫柔而敏感的女人,臉上布滿了皺紋,總是為錢財而歎息煩惱。他們談論起戀人的苦惱。
“他都跟我說了,”安東尼打著哈欠,“我說我的錢隨他怎麼用,他倒找起錢的麻煩了。他說錢沒用,就算是一群百萬富翁合起來也絲毫不能撼動社會規則。”
“安東尼,不要把錢想得那麼重要。”愛倫姑媽歎了口氣,“在真愛麵前,金錢是無能為力的。愛情的力量才是無窮的。理查德要是早點說就好了,那女孩不會拒絕他的。現在隻怕已經太晚了,他沒有表白的機會了。你全部的錢都換不來你兒子的幸福。”
第二天晚上,8點鍾左右,愛倫姑媽拿出一隻很舊的盒子,從裏麵取出一枚樣式古老的金戒指,放在理查德手裏。
“孩子,今天晚上戴著它。”愛倫說道,“你母親把它給我的時候,說它是戀人的幸運符。她讓我在你遇到心上人的時候交給你。”
理查德恭敬地接過戒指,嚐試戴在小指上,但是到了第二個指節就戴不進去了。他摘下戒指,放進坎肩口袋裏,然後打電話叫了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