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如風急忙起身,朝她拱了拱手,道:“如此說來,是在下誤會胭脂姑娘了。”他目光一黯,頗感失望地道,“在下久慕姑娘芳名,遠道前來,本想一親姑娘芳澤,一品姑娘萬般柔情,如此看來,是今生無緣了。”言罷,一聲長歎,倍感惆悵。
胭脂看他一眼,嫵媚一笑,道:“不過胭脂隻說不可陪客人在此過夜,並未說不可以陪客人在胭脂樓以外的地方過夜。胭脂在香花街以外的地方尚有一處陋室,若公子有心,不妨即刻前往,胭脂在此沐浴施芬之後,一定在彼處恭候大駕,共度良宵。”
劍如風一怔,驚喜道:“果真如此?在下願意前往。”
胭脂姑娘送其出門,交給他一張紙條,莞爾一笑,道:“請公子移步至紙上所寫之處,會有馬車專候大駕。公子不用說話,隻管坐上馬車,自會有人將公子送至溫柔之鄉浪漫之地。”
一切果如劍如風所料,他在胭脂樓的遭遇與西門驚夢完全相同。惟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走出胭脂樓之後,一看手中的紙條,卻是寫著“城北雷公廟”五個字,與西門驚夢拿到紙條後所去的城南方向截然相反。也就是說,兩人拿到的是兩張截然不同的紙條。
去還是不去?
劍如風已沒有猶豫的餘地,更沒有退縮的餘地,趁著夜色,提劍向城北方向疾掠而去。
出了街巷,經過寬闊的官道,穿過一片荒地,又走過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大約半個時辰,便到了雷公山。
雷公山前麵山勢平緩,林木叢生,住有十餘戶人家,但山背麵卻壁陡崖峭,,奇峰突兀,人跡絕至,雷公廟便建在這山勢陡峭的一麵,背靠絕壁,麵向荒野。廟宇已經年失休,殘敗不堪,早已無人居住,成了山林野獸和孤魂野鬼的家園。
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雲暗天低,風雨欲來。
四野無聲,偶有狼嗥傳來,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劍如風展開絕頂輕功,一路狂奔,來到雷公廟前,黑暗中,果然有一輛馬車停留在廟宇門口。他極力抑製住自己狂跳的心,舉目四望,看不見一個人影,卻看見兩隻餓狼躲在樹後對他虎視眈眈。
他心裏一緊,也許看得見的狼好對付,看不見的狼才是最危險的。
他小心翼翼走近,仔細觀察著這架來曆不明的馬車,前麵是俊馬,後麵是木車,與一般馬車相比,不同的是這輛馬車從上至下,全用黑漆塗抹,並且兩邊無窗,隻有正前方有一扇掛著布簾的車門可供上下馬車,看上去十分詭秘。
這輛車是怎麼來的?趕車人又去了哪裏?
這輛神秘的馬車真的是送他去與紅胭脂約會的嗎?
此時此刻,劍如風已無暇考慮這些。既來之,則坐之,他沒有猶豫,撩開車簾坐進去。
車內寬闊柔軟,十分舒適,幽香縷縷,沁人肺腑,聞過之後,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慵懶舒展,說不出的舒服。
香氣越來越濃,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呼吸了兩口。
忽然間,他似乎意識到什麼,臉色微微一變,想要起身掀起車簾驅散濃香,卻忽然發現自己全身已被奇香熏得軟綿綿的,不要說站起身動一下手腳,就連張口說話的力氣也似乎沒有了。
他不由大吃一驚,忙暗運內力與吸入體內的奇香抗衡,卻發現自己體內空空蕩蕩,所有內力均消失殆盡,不見蹤跡。
真氣盡失,骨軟筋酥,他全身軟得就像一堆棉花,使不出半分力氣。
他暗叫不妙,心中一動,忽然在心底驚呼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西域奇花曼陀羅?
傳說中,西域奇花曼陀羅是一種奇香奇毒之花,花愈香毒氣愈重。無論多麼厲害的武林高手,隻要一聞此香,無不手軟腳酥,真氣散盡,任人宰割。
據說五十年前中原武林盟主卓不凡率中原十大武林高手與西域魔姬花解語決戰,原本勝券在握,但因中原高手被對方暗算,吸入曼陀羅花香,從而一敗塗地,無一生還,使中原武林蒙羞受辱長達十餘年之久,直至西域魔姬病逝,中原武林才得以恢複元氣。
想不到這種在江湖上已絕跡多年的奇香奇毒之花,竟會讓他在這馬車中聞到。
正在他頭冒冷汗,已覺出大事不妙之際,忽然發現坐下的馬車竟然在向前移動,他的心一下又懸了起來。直到聽見外麵傳來馬鞭聲,他才知道馬車之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人,一個趕車的車夫。
他不由暗自苦笑,想不到自己一路上小心翼翼,慎之又慎,最終卻還是著了對方的道兒。現在自己形同廢人,就算這車夫把他拉到菜市場當肥豬賣了,他也隻有任人宰割的分。
馬車似乎是在山路上行走,顯得異常顛簸,如果劍如風有力氣張開嘴巴,他一定早就嘔吐起來了。但現在,他就算有苦水,也隻能往肚子裏咽了。
一陣沉悶的雷聲自天邊滾滾而來,由遠而盡,由緩到急,最後終於在頭頂炸響。雷聲還未遠去,暴雨便急不可耐地追趕上來,像狂飆怒箭一般,射向地麵,射向車頂。車頂被暴雨擊打得劈叭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