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芬肯定料到楊苗會來,她做了充分的準備,楊苗屁股還沒坐穩,她就數落起楊角的不是來。什麼都不會幹,幹一樣砸一樣,天天玩撲克,一玩就是半夜,以至她整夜睡不好覺等等等等。王芬是那種精明卻不聰明的女人,總是掌握不好分寸,常把精明用錯地方。她的變被動為主動恰恰暴露了她的心虛。楊苗笑吟吟地望著她,不作任何評價。王芬確實有幾分姿色,四十多歲的人了,臉色還透著些紅潤。她的眼皮稍稍發青,確實是睡眠嚴重不足的樣子。
王芬一鼓作氣說完,輕輕地舒了口氣,似乎她等待的就是這樣一種渲泄。
小丫呢?楊苗問。
王芬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楊苗問了一個如此不相關的問題。
小丫還用吃藥嗎?楊苗又問。
王芬說,醫生說還得吃一段。她意識到楊苗的用意,稍稍抖了一下。
楊苗捕捉到了王芬微妙的變化,說,那就別斷了藥。楊苗語氣平淡,可每個字都擊起一片回音。
王芬討好地笑笑,是你救了她。
隻一個回合,王芬就被擊垮了。楊苗知道王芬的要害部位,她就是要攻擊她的要害部位。楊苗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她要乘勝追擊。楊苗說楊角腦子有問題,如果沒問題,他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會讓他呆在村裏?我就讓他掌管酒店了。楊角沒什麼過高的要求,就是覺得你能擔待他。楊苗的聲音依然不高,她明一句暗一句嗑著王芬,但絕不撕破臉,楊角還得王芬照顧。
王芬低頭說,昨天的事怪我。
楊苗說,哪能全怪你,楊角也太不爭氣了,以後你管死他,別讓他再出去打撲克。王芬的臉一下紅到了耳根。
楊苗及時收住,她不想說多餘的廢話。王芬緩過臉來,張羅著給楊苗做飯。楊苗說自己吃過了。
楊角和馬全趕來時,楊苗和王芬已有說有笑了。楊角氣衝衝的,王芬在他身上拍了一下,他的臉上便漾起了一道道長紋,像是碎裂的冰麵。女人給一點兒顏色,他就美得要上天了,天生一副賤骨頭。
楊苗本來要趕回酒店,可平貴說要和楊苗商量事,楊苗隻得留下來。支書的器重讓楊苗受用。平貴其實是托楊苗辦事。平貴的小舅子賭博被派出所扣了,要罰五千塊錢,平貴讓楊苗找一找武清風,少罰或不罰。楊苗自然一口應承下來。平貴非留楊苗吃飯,從平貴家出來,天已黑透了。
楊苗走了沒幾步,一個黑影跳出來,嚇了楊苗一跳。楊苗認出是馬全,生氣地說,你在這兒幹啥?馬全說,等你呀,黑咕隆咚的,我怕嚇著你。
馬全蒸了一盆小米飯。楊苗冷冷地說吃過了。馬全說,知道你吃過了,我做了一回,你總得嚐嚐呀。楊苗說吃不下,馬全討個沒趣,草草收拾了,就張羅著拉被子鋪床,幅度很大,揚起的灰塵嗆得楊苗直想咳嗽。她想罵一句,又不想和馬全上話,終是忍住了。
楊苗睡下便將被子裹緊了,馬全試了幾次也沒攻開。馬全說,你咋這樣?你還是我老婆啊。楊苗生猛地嗆他,你到處亂竄,還沒浪夠?馬全僵了一下,誰他媽這麼缺德,把屎盆子給我扣?楊苗冷笑,少裝蒜,我又不管你,你離我遠點兒。馬全的脖子漲紅了,他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出來,可最終艱難地咽了回去。馬全趴在那兒,咬著楊苗的耳朵說些可憐巴巴的話。
馬全一點兒一點兒地突破了楊苗的防線。馬全柔軟的舌頭撩撥著楊苗,楊苗想控製已經很困難了。楊苗忘了有多長時間沒有性生活了,那種焦渴的感覺讓她難受。她想起了清早被楊角攪走的那個夢。現在,那個夢又飄落下來。趴在她上麵的人不是馬全,而是武清風。她閉著眼,生怕武清風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