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楊苗像喝足了水的稻穀,又蓬蓬勃勃的了。武清風治病需要錢,她不能萎下去。
楊苗換上了套裙,她身材好,特別適合穿套裙,淡雅大方的氣質想蓋都蓋不住。往常,楊苗隻為武清風穿,現在,她要穿給所有的人。楊苗拿出眉筆和口紅化了淡妝。她一露麵,老周和紅豆眼睛都一亮。老板沒朝氣,他們幹得也沒勁。
下午,先是幾個工地的人走進酒店,之後一輛大貨車停在院子裏。姓顧的司機是酒店的熟客,楊苗早早地迎了出去。顧司機打量著楊苗,楊老板打扮得這麼漂亮,是不是準備出嫁呀。楊苗笑起來,你的眼睛一定是讓小姐揉花了。就在這時,在“野妹子”門口聊天的兩個小姐奔過來,大哥大哥地喊著,一左一右將顧司機拉住,要顧司機去對麵。顧司機說不過去,一個小姐用胸蹭著顧司機,另一個小姐則在他襠部抓了一下。
楊苗反應過來,肺都氣炸了。難怪紅豆說她們騎到脖子上拉屎,客人都進院了,她們還過來搶。楊苗扯住一個小姐的領子,掄圓了胳膊扇過去,另一個發怔的當兒,楊苗又是兩個嘴巴。兩個小姐被楊苗的氣勢鎮住了,醒悟過來後,一齊向楊苗撲去。楊苗年齡雖然比她們大,但她是摔打出來的,胸口又憋著惡氣,兩個小姐被楊苗踹倒在地上,楊苗的裙子也被撕扯了。紅豆端出一盆髒水,趁機潑在她們身上。兩位小姐還欲掙紮,老周提著切菜刀跑出來,大吼,誰不要命了?找挨劈啊?!老周從不動怒,他發怒是真的,不是裝出來的。兩個小姐本來理虧,見楊苗這邊的陣式,爬起來,灰灰地走了。
楊苗卻沒有勝利的快感。不是如月撐腰,這些小姐哪敢如此放肆?看來如月是打定主意氣死她了,著實可恨。楊苗罵了幾句,因惦記著吃飯的客人,草草收場。要是如月出來,楊苗非把她撕了不可。
在外邊吵翻了天,進店楊苗馬上換上了笑臉。這是楊苗的本事,她從不把冷臉對著客人,老周和紅豆調整不過來,表情依然僵著。等到夜深人靜,楊苗把自己蒙在被子裏痛哭。楊苗已嚐到了沒有武清風的艱難,如果武清風在,她們敢這麼囂張?不過,武清風不在,楊苗也不會由著人揉來揉去。楊苗難過的是和她作對的不是別人,而是如月。
如月是角溝第八個來店裏的女孩。如月從小父母雙亡,她跟著叔叔過。嬸子對她不好,如月的胳膊上、脖子上常有一片片青色的傷痕。可是如月從來不說嬸子的壞話,有人問她,她就說傷是自己碰的。她處處維護著嬸子,好象她生活在蜜罐裏。如月有心計,善於察言觀色,絕對是她寄人籬下的生活造成的。和同齡的女孩比起來,如月顯得極為成熟。店裏的工作,如月一天就幹順了,楊苗暗暗驚歎她的冷靜、沉穩。不像別的女孩,不摔幾個盤子打幾個碗就沒長進。楊苗很快就喜歡上了她,她沒有再和馬全生育過,把如月當成了親生女兒。
如月領到第一個月工資,就給叔叔送了回去。第二個月底,叔叔和嬸子親自來了,說是看如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要錢來了。嬸子沒了往日居高臨下的氣勢,臉上堆滿了巴結和討好。楊苗都有些討厭她了,可如月依然嬸子長嬸子短的。後來,如月的嬸子就不斷地來。有一次,嬸子一來,如月就把她領到了宿舍。不知如月對嬸子說了些什麼,嬸子出來時臉紅脖子粗的,連飯也沒吃就走了。如月則一臉平淡,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樣子。自此,嬸子再沒來過,如月也不再回去。據說,嬸子在村裏沒少編排如月,但招來一片罵聲,她的話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