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說,你不認識我,你總認識我姐姐吧。
姚亞男父親的聲音變粗了,滾開!
李大嘴起先有些慌張,現在完全鎮定下來了。他說,你少裝蒜,不是你,我姐能躲著不回家?
姚亞男的父親吼起來,再胡說我把你交到派出所。
李大嘴撇撇嘴,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姐怎麼就看上了你?
姚亞男的父親叫,你到底要幹什麼?他想下車,可往四周掃了掃,反往裏坐了坐。
李大嘴說,把我姐交出來。
姚亞男的父親罵了聲瘋子,你認錯人了。
李大嘴說,不想把我姐交出來,那就交倆錢吧。
姚亞男的父親厭惡地抽出兩張票子,丟到車外。李大嘴撿錢的工夫,轎車嗖地射出去。
我問,怎麼樣?這招還靈吧?李大嘴拭拭汗,再有一會兒,我就撐不住了。我說,這也挺好,證明你姐姐就是讓他包了,不然,他給錢幹嗎?李大嘴興奮地說,咱們有了活銀行啦。李大嘴給了我一張,我彈了彈,聲音砰砰的。
如果那天沒發卷子,如果姚亞男不顯擺,我不會拿出那張新票子,後邊的事也許是另外一個樣子。可那天恰好發了單元測試卷,姚亞男一個97分,一個98分,而我一個54分,一個45分。鳥窩狠狠挖苦了我一頓,同時,大大表揚了姚亞男一番。姚亞男傲著臉,一副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樣子。我被姚亞男的神情惹火了,鳥窩不在時,我掏出那一張錢,在她麵前彈著。姚亞男白了我一眼。我問,認識嗎?姚亞男不屑地哼了一聲。我說,你知道這是誰給的?姚亞男甩出一句,討厭。我說,這是你爹給的,你信不信?姚亞男怔怔地盯了我半天,猛地站起身,你再起哄,我告老師了。我嘿嘿一笑,你告去呀,你就不怕把你爹一塊兒告了?姚亞男紅著臉走出教室。過了一會兒,鳥窩氣洶洶地走進來,她身後是姚亞男。鳥窩大聲說,站起來,劉小好……你算沒治了,你的錢哪兒來的?我說,姚亞男她爹給的。鳥窩冷笑一聲,將我拎出教室。
那天,有兩個民警走進我們學校。據說前不久,有兩名學生撬開了一家小賣鋪,偷了不少東西,還偷了幾百塊錢。派出所挨學校調查,尋找線索。兩個民警跟校長說明了情況,讓學校配合,拉出有劣跡的學生名單。我便是那時被鳥窩拽到校長室的。鳥窩青著臉說,校長,這個學生我是沒轍了。就這樣,我被兩個民警擒住了。
民警要把我帶回派出所,校長擔心我真是小偷,傳出去給學校造成負麵影響,要求民警先問清楚了再說。我怕民警把我帶走,我已為自己的魯莽感到後悔。我沒有隱瞞,如實說了。之後,李大嘴也被帶到校長室。李大嘴和我的口供一樣,兩民警相視一眼,讓校長把姚亞男的父親叫來證實。電話是鳥窩打的,她說學校有事,讓他來一趟。
半個小時後,姚亞男的父親走進校長室。看見我和李大嘴,他的目光奇怪地跳了一下。
民警就剛才的情況訊問。姚亞男的父親搖搖頭,沒有啊,我和他倆不認識。
民警便狠狠地瞪著我和李大嘴。
李大嘴大聲說,就是他給的。我補充了一句,他包了李大嘴的姐姐。李大嘴真是飯桶,不把前提說清楚,自然沒人相信姚亞男的父親給李大嘴錢。
姚亞男的父親站起來,火味十足地說,校長,你們教出些什麼學生。學校大概得過姚亞男父親的讚助,姚亞男的父親一發火,校長的屁股坐不住了,他圍著姚亞男的父親,一個勁兒地賠不是。姚亞男的父親拂袖而去。
那天晚上,我是被劉好從派出所領回去的。李大嘴則是被他姐姐帶出來的。李大嘴姐姐終於露了麵。第二天,我和李大嘴按時到了學校,而姚亞男卻沒來。不久,姚亞男轉學了。姚亞男父親包養李大嘴姐姐的事最終得到了證實,且被傳開。李大嘴不在乎,可姚亞男在乎。沒人願意和我同桌,姚亞男的座位一直空著。不知怎麼,看著那個空座位,我竟有一種悵然的感覺。
那件事導致的第二個結果是李大嘴姐姐和姚亞男父親分了手,李大嘴姐姐又回到了那兩間陰暗的屋子裏,她整日足不出戶,以淚洗麵。據說,李大嘴的姐姐為此打過一場官司,可她敗訴了。李大嘴說如果沒有那件事,他姐姐說不定就扶了正,而他也早就坐上了轎車,說來說去是我的主意惹出了禍。現在甭說坐小車了,工資也沒人給發了。為此,李大嘴好長時間沒和我來往。我覺得李大嘴不夠義氣,姚亞男的父親是個軟骨男人,別看他趾高氣揚的,比劉好可差遠了,離開這種男人,是李大嘴姐姐的福氣。當然,李大嘴不這麼認為,我也就沒辦法了。
那件事導致的第三個結果,是劉好狠狠揍了我一頓。這是我第一次挨劉好打,別說,疼了好幾天呢。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