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2 / 3)

警察說,我沒說你是偷的。

葉子不知怎麼改,索性不改,我沒偷過!

警察問,那到底是從哪兒弄的?

葉子迷惑了,她沒偷,那又是從哪兒弄的?警察讓她別著急,慢慢想,好一會兒,葉子方理出些頭緒,她的東西是魏寧給的。她隻拿了那些。

警察說,看來,得和證人對質。

一直沉默的吳風雨說,我看就這樣吧,不用再對質了,葉子也不用說清楚了,按魏主席的意思辦吧,不要再追究了。葉子你老老實實回你的家,該幹啥幹啥,不要跟任何人說提今天的事,包括魏主席,記住了?我們也不會說出去,除非你自己挑事。

勒在葉子脖子上的繩子突然斷了,葉子鬆了口氣,可葉子感到委屈,她沒偷,沒有多拿魏寧的東西。吳風雨不相信她,他隻是不追究了。脖子輕鬆了,心裏卻不暢快,沒勒繩子,但纏了一團亂麻。吳風雨讓她回家,這真是魏寧的意思?魏寧就因為這個辭她?葉子盼著回家,可這麼回去有點兒憋氣,太丟人了。

確實是魏寧的意思。魏寧說,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能自理了,不麻煩你了。但葉子明白這是一個客套的借口。他和吳風雨一樣認為她偷了他別的東西。葉子不知魏寧知不知道吳風雨審她的事,她寧願他知道,寧願他再審一遍,可是吳風雨不讓提,她不敢提。可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讓她背一輩子黑鍋?

葉子幾乎是乞求了,她說我哪兒做得不對,你罵我說我,千萬別趕我走,你說讓我照顧你三個月的。魏寧苦笑搖頭,我沒趕你,真的用不著了,那兩千塊錢你不用還了,算我送你的,不是工錢。葉子說,那是借的,一定要還。魏寧還是一笑,看不透他在想啥——不,他一定在嘲笑她,她是一個小偷,小偷都是貪心的。她不知她咋樣他才相信,一著急嘴唇厚重的更加撐不開。

葉子眼圈紅了幾紅,魏寧始終是那個意思,用不著了,讓她回去。回就回吧,這不是她家,她還能賴著?可葉子心裏結著疙瘩,她想,回也行,但她必須讓魏寧相信她沒多拿他的東西,更沒偷什麼。

於是,葉子直來直去地說了。魏寧略微怔了怔,說,我沒說你多拿東西,就是多拿,我也不會計較,我不在乎。葉子聲調悲愴,我沒多拿!魏寧說,好,你沒多拿我相信。葉子說,我也沒偷你別的東西。魏寧沒有任何猶豫,我相信。葉子眼睛迅速一亮,你真的相信?魏寧無言點頭。葉子整張臉都亮了,那……你不攆我了吧?魏寧緩慢搖頭,我不是因為這個讓你回,我真的用不著照顧了。葉子神色黯淡下去。魏寧隻是嘴上相信,心裏仍然把她看作小偷。按葉子的邏輯,如果魏寧相信她就不該攆她;攆她說明他懷疑她。在葉子心裏,留下來照顧魏寧是證明自己清白的唯一方式。葉子沒糾纏過誰,她是一個膽怯的笨女人,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纏住了魏寧。

兩人一個這樣解釋,一個那樣解釋,完全朝著不同的方向行走。後來魏寧就不說了,隻用一個哦字回答葉子,似乎他無奈地認可了葉子留下,葉子乖巧中含著討好。她有一絲隱隱的喜悅,但不是勝利的喜悅,而是顫顫驚驚的,如懸浮在風中的蛛網。

白樂再次上門。葉子愣頭愣腦地問,你來幹啥?白樂愕然,我來接你呀。直到此刻,葉子才明白魏寧做了什麼,那一絲喜悅刹那間飛得幹幹淨淨。

村長通知白樂接葉子,白樂很意外,說不到時候呀,怎麼就接了?村長說用不著了唄,怎麼?還伺候上癮了?白樂忙說我這就去。伺候上癮?真是笑話!白樂早盼著葉子回來了,他一天一天數著呢。這麼說,魏寧是徹底好了。路上,白樂想象著他已把葉子接回,時不時就會笑出聲。可葉子的話一下讓白樂傻住,他甚至懷疑村長和他開玩笑,不由問道,怎麼回事?

葉子沒有回答,白樂瞄瞄葉子紅腫的眼睛,帶著一臉疑問進了魏寧房間。

魏寧笑著和白樂打招呼,來啦?正好幫葉子收拾收拾。

白樂的目光落在魏寧腿上,更加疑惑,他當然看得出,魏寧沒好利索。

魏寧說,我不用照顧了,你領葉子回吧。

白樂問,當真不用了?

魏寧又笑了笑,這還開玩笑啊?對了,那錢不用還我了。

白樂說,那不行,那是借你的,我肯定要還。

魏寧說別爭這個啦,他摸出一百塊錢,讓白樂和葉子隨便在街上吃一口,他就不去車站送了。

白樂聽出魏寧的意思,現在就讓他倆走,似乎一分鍾也不想讓他倆停留。白樂終於斷定,葉子和魏寧之間發生了什麼。白樂小心翼翼地問,葉子沒惹你生氣吧?魏寧回答得相當快,沒有沒有。白樂又問,葉子沒闖什麼禍吧?魏寧說沒有沒有,你想哪兒去了。白樂說那……我倆就走了,你保重。白樂把葉子的東西塞進那個布包,喊葉子走,葉子不動。白樂拽她一把,還想住這兒啊?葉子還是不動,但她的嘴在抽動,很吃力的。白樂問,怎麼回事啊?葉子哇地哭出聲,憋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噴出來。白樂跑過去關了魏寧臥室的門,然後蹲到葉子身邊,葉子哽咽著,斷斷續續講了發生的事。白樂謔地站起,硬硬地指著葉子的鼻子。他什麼也不說,就那麼指著,他生氣葉子賣魏寧的東西。但沒有一分鍾,白樂胳膊便軟軟垂下去,再次蹲下,你偷沒偷,我心裏有數,別人說你是賊你就是賊了?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