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朝華君親自抱她入懷,心疼地稱讚,“好凰兒,早知你如此善良,豈會見死不救。”
是領導你逼我善良的,田真心頭血流成河。
醫神仔細查看垂天,喜道:“垂天將軍暫且仍不能醒轉,但傷勢已輕了許多,無性命之虞。”
朝華君鬆了口氣,命人抬走垂天,又回身看著文犀道:“文兄弟之才,留在軍中未免可惜,前日占統領曾說手底少一名禦前侍衛,小王有心引薦,文兄弟意下如何?”
連他也看出來文犀深藏不露?田真驚喜,周圍天兵們都羨慕不已,區區一個小天兵,能得這位神王看重,運氣實在太好。
文犀看著他半晌,微微一笑:“朝華君提拔,文犀之幸。”
神帝的車早已離去,原地不知何時多出了另外兩輛車,拉車的是四匹雪白神駿的天馬,可見朝華君早有準備了。
二人行至車前,文犀停下來看田真:“它……”
田真顧不得頭暈,連連朝他拍翅膀,還是跟你混安全,領導雖然好,卻過於聖父,說不定啥時又被哄去獻血了。
“失血過多,本王會照料。”朝華君按住她的翅膀。
畢竟對方是羽族神王,自己無權過問,文犀點頭上車去了。
眼見事情無轉機,田真馬上服從領導表忠心,收起翅膀,親熱地往朝華君懷裏鑽,正牌領導不能得罪,跟著他有肉吃。
朝華君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手指重重地敲了下她的腦袋.
天庭朝會下來,群臣皆不敢作聲,一個個溜得飛快,也難怪,魔神越來越不把神界放在眼裏,神帝召集群臣,接連三日商議魔神下次光臨時的退敵之策,所有人包括戰神在內全都縮著腦袋裝烏龜,神帝陛下的臉色啊,就和那墨汁一個樣,老子受氣怎麼,你們全都得給我陪著裝孫子。
後殿內,神帝坐在案前,揉額。
朝華君進殿:“臣參見……”
“免了,”神帝揮手示意,苦笑,“朕說過不必來這些虛禮,表兄是在責怪朕前日失言麼?”
“臣不敢。”
“坐吧。”
朝華君依言往椅子上坐下。
“朕的顏麵關係神界顏麵,當時朕也是氣糊塗了,”神帝盯著筆架沉默半日,輕聲歎道:“想到父皇傳位時一番教導,再看如今神界基業就要毀在朕手上,如何不急。”
他笑了笑:“朕又不能跟那幫廢物發脾氣,除了你,還有誰明白朕的。”
朝華君道:“陛下言重了,魔神再厲害,總有對付的辦法。”
“今日找你來正為此事。”神帝抬手,麵前案上頓時出現一粒明珠。
火紅色珠子,小指頭大小,光華內斂,平凡無奇。
朝華君驚訝:“這是……”
神帝道:“當初聖無名無意窺破天機,知道他是殺神轉世,將引動異變,是以連夜進宮麵見父皇,無奈父皇執意留下他,聖無名因泄露天機,當場應劫身亡,隻來得及留下這粒丹。”
朝華君道:“能否容臣一觀?”
神帝頷首示意他拿去:“父皇未能悟得其中用意,大劫已至,臨去時將它交與了朕,無奈朕苦思多年,仍一無所得,隻覺像是神羽族內丹。”
朝華君細看那丹,皺眉,苦笑道:“是,卻也不盡然,陛下因此便懷疑與神羽族有關?”
“朕是那愛臆斷之人?”神帝瞟他一眼,“神羽族,乃是聖無名臨死時說的最後三個字。”
朝華君搖頭道:“僅此三字,也代表不了什麼,內丹是神族子民修行多年煉化所得,先有修為後有丹,或是天然神丹,靈氣所化,食之等同平白獲得數年修為,亦能得人形,然而此丹分明是死丹,無半分靈氣,等同廢物。”
“朕也知道,”神帝坦然,“令人那麼傳,是安他們的心罷了。”
“陛下英明。”
見他要送回丹,神帝製止:“你且拿去吧。”
朝華君道:“此等重要物件,放在臣這裏恐怕不妥。”
神帝挑眉,站起身踱了幾步:“如今朕突然想到,或許聖無名說那三個字的意思,並非是指神羽族能對付他,而是此丹之謎,當由神羽族來解。”
朝華君也跟著起身:“陛下之智尚且難解,臣自問無能。”
神帝道:“表兄也要學他們敷衍朕麼?”
朝華君不再推辭,將丹收入袖內,含笑道:“臣還有件大事要稟明陛下,或可解陛下之憂。”
神帝雙眼一亮:“說來。”
第六章天音凰舞
那邊君臣二人在後殿商議機密大事,這邊園子裏,田真蹲在石桌上曬太陽,麵前擺滿了食物,陽光暖洋洋的,綠樹被風吹動,侍女們來去,偶爾也會停下來逗她。
被人當鳥耍,田真不理,低頭亂啄一氣,咱要休息,咱要進補……
頭頂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看清那人,田真張開翅膀點頭問候。
文犀往桌旁石凳上坐下,拉起她的翅膀尖問道:“鳳族素以練實為食,書上竟說錯了麼?”
田真懶洋洋地拿尖嘴梳毛,書上沒錯,可惜咱是隻冒牌鳳凰。
文犀放開她的翅膀:“這幾日也養足了精神,還不打算去修行?”
修行?田真裝沒聽見。
“懶鳳凰,”文犀笑道,“聽說鳳族女子修成人形都極美貌,你不是傷了彩羽麼,隻要修成人形,脫去灰羽,就沒人敢看不起你了。”
美女?田真扭臉瞧瞧一身灰毛,有點向往了,此人果然腹黑,知道咱因為這身毛受了不少奚落,所以用美色來誘惑,不過話說回來,咱還真沒當過絕世大美女,要不要體驗一下?
“明日你就要跟朝華君回羽漠天宮,沒有話想與我說麼?”
此事田真早已知情,相處這幾日,突然分別,還是有點不舍的,不過他既然留在天庭當差,要見麵並不難,因此田真也不甚難過,拿翅膀拍他的手。
文犀碰碰她的尖嘴,唇邊笑意若有若無:“我盼著你修成人形那日,不可偷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田真抖抖毛,為了滿足群眾的視覺效果,咱可以考慮。
文犀歎道:“現在才開始,不知要等幾百年。”
幾百年?田真吃嚇,那要重新考慮。
“懶也無妨,”文犀忽然一揚俊眉,“倘若我……到時一定替你找尋天下靈丹,助你早得人形。”
自信的臉,像是他,又不像是他,田真三分感動,七分懷疑。
正在此時,一名天官走來作禮:“陛下在後殿,命小神來請文侍衛過去。”
“保重了,小鳳凰。”文犀拍了下她的背,站起身。
啊哦,神帝陛下啥時這麼禮賢下士了,居然用“請”?田真目瞪口呆送他走遠,好半天才回神,當是聽錯,低頭慢吞吞地啄果子。
須臾,一隻手伸來奪走果子。
纖纖玉手,尖尖的指甲在陽光下閃著光。
哪位練九陰白骨爪的姐姐!田真驚得撲扇翅膀,掃得碟子盤子全翻落在地。
紫衣女亭亭而立,手拿果子,姿態端莊優雅,美目中卻滿是厭惡之色:“這隻壞事的醜鳳凰,他怎的還留在身邊。”.
悔不該阻止她偷看領導洗澡,真結下梁子了,田真默默落回她麵前,低頭表示認錯,咱再也不壞事了,咱的領導你隨便泡。
背上一痛,卻是被丟來的果子砸中。
“滾遠些吧,”恒月姬不耐煩地踢她,低聲咒罵,“醜成這樣,浴火竟不死。”
這女的太毒了,跟一隻鳥都這麼計較!田真怒上心頭,待要尋思對策,遠處就傳來了侍女們作禮問候的聲音。
熟悉的身影緩步朝這邊走來。
寬袍高冠,勝似畫中雅士,廣袖金邊閃閃,長睫挑起一絲絲陽光,被染成了淡金色,鳳目溫和,裏麵隱藏的情緒卻始終無人看透。
傲氣迅速變作溫柔,恒月姬整理衣袂,垂眸作禮:“朝華君。”
“恒月神女?”朝華君看著麵前地上狼藉的景象,意在詢問。
恒月姬瞟了眼田真,似有歉意:“方才見它在這裏,就順手喂它吃兩口果子,誰知它竟莫名生起氣來,想是不合它的口味。”
田真聽得連連冷笑。
好得很,全是咱不敬客人的錯了。
朝華君果然責備:“凰兒甚是失禮,還不賠罪。”
賠罪?田真看著他半晌,慢吞吞地扇了扇翅膀,搖了搖脖子,一步步踱到恒月姬麵前。
恒月姬連忙俯身去親近它,說情:“它並不知道什麼,朝華君就別責怪……啊!啊!”
話說一半,她便尖叫著跳起來。
田真以極快的速度狠狠啄了下她的手,趁她護手之際,撲上去襲擊她的頭發。
恒月姬大怒,指尖寒光一閃,正要作法,忽聽旁邊朝華君叫聲“小凰兒”,立時反應過來,迅速收了手後退躲閃。
朝華君訓斥道:“不得無禮!”
老娘讓你裝好人!你不是愛鳥麼,有本事動手啊!田真捉弄得起勁,心頭大快,哪裏肯聽,老娘現在是鳥,老娘就是無禮,你把我怎麼的,此等陰險女人,真傍上咱領導,咱將來還有好日子過麼,今兒就讓你給他留個好印象!
她身形靈活,且有主人在,恒月姬不敢傷她,被弄得發絲散亂,什麼姿態什麼風情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形狀頗為狼狽。
“胡鬧!”朝華君揮袖將她掃落,“還不與神女賠罪!”
在他跟前丟臉,恒月姬低泣而去。
田真落在地上打了個滾,也覺得委屈,翻身爬起來,一揚脖子就朝園外走——認定了咱錯是吧,領導你慢慢教訓,大不了咱出去單混!
朝華君好氣又好笑,羽族子民在鳳王麵前,誰敢如此無禮!眼前區區一隻小鳳凰居然不聽命令,賭氣要走?
他沉聲喝道:“站住。”
溫柔的人嚴厲起來更可怕,田真腳軟了軟,開始心虛。
“給我站住。”語速很慢,警告之意濃厚。
田真乖乖站住。
“回來。”
真出去,很可能馬上就被恒月姬解決了,田真哪敢真走,聽他沒有發怒的意思,連忙順勢踱回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