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薩拉根本沒有聽進去這番話,當奶媽提到那個年輕的印第安人時,她不再那麼心慌意亂了,因為她認為能遇到他,這純粹是上天的安排,她甚至想回頭看看這個年輕人是否會暗中跟蹤她。

但薩拉可不是個膽怯的姑娘,她在熱帶的太陽和植物的刺激下,變得異常潑辣;她自己感覺像西班牙女人一樣漂亮,她敢於直視這些男人,是因為每當男人麵對她的高傲時,都會自慚形穢;盡管他那麼極力地保護她,她也懶得看他一眼。

薩拉既然肯定這個印第安青年注意她,她就大概不會搞錯。這個印第安青年名叫馬丁·帕茲,他在姑娘危難時挺身而出。危難過後,他估計姑娘肯定已經走了,所以他在暗中尾隨著她,因為四周一片漆黑,所以他也不必過分隱藏自己。

馬丁·帕茲是一個貴族的後裔,但這個英俊青年卻從不穿傳統的山地印第安人服裝,又黑又亮的頭發,暴露在寬沿草帽的外麵,富有磁性的嗓音充滿了男性的陽剛之氣。眼光明亮,永遠充滿著溫和與幸福,讓人頓生親善甜蜜之感;鼻梁高聳挺拔,嘴角蕩漾著笑意,這是與他的同一血統的男人截然不同的,他是芒戈——卡帕後裔中的美男子,他身上永遠流淌著澎湃的血液,能使其對前程充滿信心。

他身上披著一件大紅的“捧首”,腰上佩著一把馬來匕首,當他一旦把匕首握在手中時,就可能輕易地斬斷任何對手的手臂。馬丁·帕茲曾是北美洲安大略湖流域遊牧部落的一位領袖,曾領導族人多次英勇地反抗英國人的壓迫。

馬丁·帕茲也很清楚,這個利馬城最漂亮的姑娘——薩拉,是猶太富翁薩米埃爾的女兒,而且她已和混血兒安德烈·塞爾塔訂了親;他也知道她的出身是多麼地高貴;但他沒有想到,自己憑一時衝動產生的念頭隻是癡心妄想罷了。他隻是不顧一切地想看到她,照顧她,今生今世,就像森林眷顧著羊駝,天空包容著飛鷹一般。

馬丁·帕茲在迷戀中不能自拔,他緊趕了幾步,直到看到姑娘的裙子在門口消失;但是與此同時,薩拉卻又回過頭來,把麵紗拉開一點,向他露出感激的目光,讓他如醉如癡。

但這時,他身後來了兩個讚柏族印第安人,這是兩個強盜。他們靠近了馬丁·帕茲。

“馬丁·帕茲,”一個說,“我們的兄弟要見你,今晚你必須到山裏和他會麵!”“我當然知道該怎麼做。”馬丁·帕茲傲然答道。“天神報喜”號縱帆船已經在卡亞俄港海麵出現了,不久它就會逆風而上,然後在當局武裝的護衛下離開,而且裏馬克河口是它向陸地靠近時的必經之處。到時我們會用小船來幫他們減輕負擔,你到時一定要在場!

“這機會錯過了可就可惜了,而你們也就白費心機了,馬丁·帕茲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他知道該怎麼做。”“這也是桑伯的意思,我們剛才見過他了。”“我的意思已經對你們說得很明白了。”“不用解釋,我愛到哪兒去完全是我自己的事。”“難道你就是為了到這個猶太人的家門前來?”“一直討厭他的兄弟們,我今夜會到山裏去的。”三個人無言地對視了片刻,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讚柏人又返回裏馬克河口去了,他們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馬丁·帕茲也毫不猶豫地走近了薩拉的家,這是一座典型的利馬式住宅,隻有上下兩層,最下層是磚砌的地基,比那由木柱籬笆塗上石灰建成的牆還要高,而這種結構也無疑是為了抵抗地震,在粉刷過的牆麵上畫上磚砌的方格;爭奇鬥妍的鮮花長滿了方形屋頂,就如同一個布置巧妙的大陽台一般。

寬敞的大門兩旁各有一座別致的小亭,從這兒可以進到院子裏;不過在利馬的風俗中,亭子向街的一麵是不開窗子的。

馬丁·帕茲走到猶太人屋前時已經11點鍾了,周圍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但從宅內隱隱約約的燈光可以判斷,薩米埃爾還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