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或即將成功,”羅布爾鎮定地答道,“有人把這種機器稱作航天機,有人稱它是螺旋槳器,有人叫它是翅膀機,還有人依著船這個名字稱它為‘飛船’,但終歸都是同一個機器。它的發明讓人類最終成為天空的主人。”
“哦!還是螺旋槳!”菲爾·艾文思反駁他道,“據我所知,鳥類並沒有安裝螺旋槳!”
“有!”羅布爾答道,“柏諾先生已經證明,鳥類其實就是個螺旋槳,其飛行本身就是螺旋運動。因此,未來的推進器應當是螺旋槳式的……”
這是邪門歪道。
聖愛莉絲啊,千萬別讓我們碰到……
恰巧會場中有人想起了哈羅德的《讚柏》裏的這段歌詞,於是便唱了起來。在場的人都跟著齊聲唱了起來,那種腔調簡直能把這個法國作曲家的在天之靈聽了氣得翻過身來。可怕的叫嚷和謾罵把最後幾個音符完全淹沒其中。普呂當大叔趁著一浪與一浪間歇的安靜,說:
“陌生人,從你進來到現在,我們可始終沒有打斷您的發言……”
在韋爾頓學會的主席看來,好像那些頂撞、嘲罵,那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插嘴都算不上打斷,僅僅是交換意見而已。
他接著說道:“現在我要提醒您,飛行理論已經滅亡,它遭到美國和外國大多數工程師的非議。盡管伊卡洛斯之死是神話中的傳說,但這種神話的理論所製造的悲劇,數得出的,已經有薩拉冉·沃朗在康士坦丁堡的遇難,沃阿道爾在裏斯本的喪生,勒蒂爾在1852年和格魯夫在1864年的去世,還沒有算那些默默無聞的犧牲者……”
“這種理論造的孽並不見得比另一種理論更多,”羅布爾反駁道,“因另一種理論而殉難的人的名單也不見得短,有加萊的皮拉特爾·德·羅濟埃、巴黎的布朗莎爾太太、掉到密執安湖中的唐納森和格裏姆伍德,還有西韋勒、克羅塞——斯皮內利、埃盧瓦,以及許多值得大家懷念的其他人!”
這可真是“針鋒相對”!
“此外,”羅布爾又說,“你們的氣球就算再完善,也無法達到實際應用的速度。你們環遊地球要用10年的時間16,8而飛行機器隻用八天就夠了!”
這句話導致的抗議和叫嚷聲讓菲爾·艾文思耐心等了三分鍾,然後才得以發話。
“飛行家閣下,”他說,“您始終在吹詡飛行的好處,那您親自飛過嗎?”
“當然!”
“您已經征服了空氣?”
“也有可能。先生!”
“征服者羅布爾萬歲!”一個嘲弄的聲音叫道。
“好吧!征服者羅布爾,我接受這個稱號,我以後就用這個名字,因為我無愧於這個稱號!”
“我們有權懷疑!”傑姆·西普嚷道。
“公民們,”羅布爾的眉頭皺了起來,“當我嚴肅認真地前來與大家討論一件嚴肅的事情時,我無法接受別人給我的答複就是一口否定,我很想請教方才懷有疑議那位的尊姓大名。”
“我叫傑姆·西普……素食主義者……”
“傑姆·西普先生,”羅布爾說道,“我聽說,素食主義者一般說來,腸子比別人要長一些,起碼要長1尺。1尺已經不算少了……請不要逼我扯您的耳朵,結果是您的腸子被拉得更長。”
“滾出去!”
“把他扔到街上去!”
“把他五馬分屍!”
“絞死他!”
“把他扭成螺旋槳!”
氣球主義者們的怒火爆發了,他們衝上去,把講台圍得水瀉不通。羅布爾淹沒在舉起的手臂叢中,仿佛有狂風在吹動樹枝似的,手臂叢在一齊晃動著,即便是汽笛長鳴對整個會場也無能為力了!那天晚上,費城的居民們說不定真地認為城裏有哪一個街區全都起了火,用盡舒依基爾河之水都無法撲滅呢。
突然,喧囂的人群嘩地後退,羅布爾從口袋裏抽出手來,朝最前麵幾排發狂的人群打了過去。
他的雙手戴著美國式的鐵手扣,同時還可用作手槍,手指一動就等於扣響扳機——袖珍連發手槍。
於是,進攻者倉惶後退,而且也忘記了怒吼。他趁機又說:
“倒也是的,發現新大陸的人不是亞美利克·維斯皮斯,而是塞巴斯蒂安·卡博,因此,尊敬的會員們,你們不應該被稱作亞美利克,而應被稱作卡博……”
話言剛落,響起了四五聲槍響。槍是朝空中放的,沒傷著任何人。羅布爾消失在硝煙中,等硝煙散盡後,連他的影蹤也不見了。征服者羅布爾飛走了,仿佛是被他的飛行機器帶著飛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