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協理事故與護理婆母(3 / 3)

嶽虹說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孟建峰一愣。嶽虹又說:“你以為我就舒服?兒子兒媳雖然媽媽媽媽叫得不離口,但我總覺得不安。他長到三十多歲,我沒在他身上盡過一分母親的責任,現在有什麼資格接受他對我的照顧……”孟建峰插話:“那你還不早點搬出來?”嶽虹說:“原想強盛父親去世前後,我在他身邊陪他度過一段最難熬的日子,現在……”

孟建峰的手機響了,孟建峰示意嶽虹先等一會兒,他接起了電話:“……立峰,啥事兒……你先別急,慢慢說……那你馬上弄車送過來……”

掛斷電話後,孟建峰滿臉哀傷。原來他媽出現大量黑便,醫生懷疑是胃癌,但縣醫院的胃鏡比較落後,管子粗,所以要來省城複查。

嶽虹想了想說:“老太太來了以後,需要幫忙就告訴我,晚上陪床,或是弄點可口的飯什麼的,我都可以做到……”孟建峰說:“隻怕她吃不了幾口了……我預感不好。我現在沒有過去忙碌了,老娘卻等不到我伺候她了,真是子欲養時,母不待。”嶽虹說你不忙也不會伺候人啊,孟建峰尷尬無語。

嶽虹跟孟建峰一起吃飯時,趙富正在家裏悶悶不樂。趙強盛問媽媽到哪去了,趙富帶著氣說:“她到哪裏去會請示我嗎?”李晶看趙富那認真生氣的樣子,偷笑著。趙強盛說:“爸爸幹嗎要在意這些?我媽有她的自由,她不說的事兒我們就別打聽。”趙富說:“她不說,我也知道……好像是孟建峰給她打電話,肯定一起吃飯去了。”

飯後趙富最先起身去了客廳,緊接著趙強盛和李晶也回了自己的屋子。趙強盛感慨媽媽不回來,爸爸就會一直在客廳等著。李晶說他倆又不是夫妻,即使媽回來也是回自己的屋子,爸爸等她幹什麼,趙強盛說:“你沒看出來嗎?媽隻要在家,爸就安心;有時媽不在家,爸老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直到聽見媽進屋的聲音,爸的屋裏才安靜下來。”

李晶說:“爸的病是誤診,咱們都鬆了一口氣,但他倆的關係還成了棘手問題了。總不能長期這樣下去吧?”趙強盛說:“那又怎麼辦呢?爸爸咱要關顧,媽媽咱也要關顧,讓哪個搬出去住,我心裏都不安。”

李晶開玩笑說:“要不咱倆也分開吧,一個照顧爸爸,一個照顧媽媽。”趙強盛說:“你真想跟我分開?可別後悔啊。”李晶說:“現在就分。”說著就假意去拿被子。趙強盛壞笑著抱住李晶,把她壓倒到床上說:“你想得倒美!孫悟空永遠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嶽虹向小婉了解工作情況。小婉說:“前幾天我召集大家開了會,主要強調安全問題,吸取李晶姐超市的教訓,讓大家特別注意顧客的安全,尤其是燙頭、文眉、電波拉皮與注射除皺等項目,我都張貼了‘貼心小提示’,提示中說明這些項目都是對人體無害的,但還是提請有心髒病高血壓的人士,要充分評估自己的健康狀況,若因自身健康原因造成不良後果,本院概不承擔任何責任。”嶽虹讚賞地說:“你做得很好,有了你我真是省心太多了。”

小婉自豪地說她媽也給了不少好建議。嶽虹說:“以後你可以經常請教她,她畢竟是大醫院的科室主任,有較強的安全意識,也肯定有不少處理突發事件的經驗。”嶽虹又說要給小婉漲工資。小婉半開玩笑地問:“嶽總打算給我長多少?”嶽虹說:“僅次於我。你看我現在差不多成了甩手掌櫃了。”

手機響了,是孟建峰的電話,說他母親已經來了。嶽虹對小婉說:“這不,我又有事了。我的前婆母得了重病,現在我要去看她,沒準兒還得親自伺候她。”小婉感歎嶽虹真高尚。嶽虹說不是高尚,是屈服於自己的同情心。

當嶽虹輕手輕腳走進病房時,孟母像不認識似的看著嶽虹,好久好久都不說話。嶽虹想叫她,但又不知該怎麼稱呼,就問了句:“現在好點沒?”孟母將頭在枕頭上無力地左右擺動著,似乎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她的形象也大不如以前了,頭發全成了灰白色,稀稀疏疏沒有幾根了,同時臉龐枯瘦,麵皮焦黑。嶽虹難過地握住她那幹樹枝一樣的手摩挲著……

孟建峰說:“操勞一輩子,性格又好強,有病硬掙著,不對我們說實話,直到挺不下去了才說……”嶽虹問都做了哪些檢查,胃鏡什麼時候做,孟建峰搖搖頭說先恢複體力再說。他俯下身對母親說:“媽你先休息,我們出去一會兒。”孟母閉上眼睛沒說話。

兩人來到走廊裏,孟建峰難過地說:“晚了,醫生說不用做胃鏡了,手都可以摸到胃部的大腫瘤了,硬邦邦的……很可能周圍淋巴和其他髒器都有轉移了。”嶽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孟建峰的眼睛也紅紅的。嶽虹問要不要告訴雲雲,孟建峰搖頭說別讓她在國外操心了。

病房裏有動靜,孟建峰和嶽虹趕忙進去。孟母要喝水,孟建峰把床搖起來,嶽虹端過床頭櫃上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喂孟母喝水。嶽虹讓她想吃什麼就說,孟母輕輕地說酸湯麵……嶽虹和孟建峰的心裏都酸酸的,這個一輩子生活在山區的老人,唯一愛吃的飯食不是什麼山珍海味,而是家鄉的酸湯麵。

嶽虹關切地說:“醫生可能不讓你吃帶酸味的有刺激性的食物吧?”孟建峰果斷地說:“我做主,不聽醫生的,媽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於是嶽虹回到麗水街自己家裏做了酸湯麵,用保溫飯盒提到醫院。她給孟母盛了半碗,用筷子一點點喂她。孟母吃了幾口,便高興地笑了,她掙紮著坐好,對嶽虹說:“讓我自己端著吃吧,這酸湯麵條味道真地道。”孟建峰很高興,向嶽虹投過感激的目光。

孟母吃兩口,就得停下來喘口氣,好不容易才把半碗麵條吃完。

孟建峰接了個電話:“喂……哦,本不想驚動你……在三樓消化外科8號病房……”放下電話他說:“媽,高山來看你。”

結果進來的不僅是高山,還有馮正元。孟建峰感到意外,馮正元說:“聽高部長說伯母病了,我這老同學就趕快來看看。”嶽虹知道馮正元這是要借機改善跟孟建峰的關係。

高山問孟母好點沒,孟母搖搖頭又點點頭。孟建峰解釋說:“我媽啥也不想吃,就想吃幾口家鄉的酸湯麵條,沒辦法,隻能勞駕嶽虹給做點。”

孟母說:“建峰,你的老同學老同事都很好……雲雲媽也很好,這時候還來伺候我,可惜咱們的婆媳緣分已經盡了……”高山安慰她說:“誰說的,老太太,說不定你們還會成為婆媳的。”孟母說:“我是說我已經快死了,和任何人的緣分都盡了。”孟建峰聞言眼睛又紅了。母親守寡多年,帶大自己和兩個弟弟,其中的艱辛該有多少,隻可惜自己過去很少替母親著想,現在卻一切都來不及了,真是肝膽欲碎啊。

世界就是這樣。這裏有人快死了,其他人照樣快樂地生活著。錢鋼最近就很幸福,天天品嚐著何瑩那柔柔的笑容,自己也整天浮著笑容。跟媽媽說話滿臉是笑容,跟工地上的人說話也常常帶著笑容。

這天錢鋼又請何瑩到家裏吃餃子,飯後,錢鋼帶何瑩進了自己的臥室。臥室的整齊程度,實在出乎何瑩的意料。她說這屋子的主人像是一個女性。

錢鋼開玩笑說:“幹淨整齊不是女性的專利呀。我是學建築的,畫建築設計圖要求準確細致,一點不能亂來,所以生活中也就養成了細致的習慣。不像你們學法律的,什麼原則都不講,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也能說成黑的。”何瑩假裝生氣地說:“你不要汙蔑我們法律界人士好不好,小心我報複你。”錢鋼說如果是溫柔的報複,我樂意承受。何瑩說:“我敢肯定,你以前是太貧嘴才找不到女朋友的……”

客廳裏,錢大媽聽著兒子房間裏的說笑聲,高興得像喝了米酒一樣,心都醉了。

何瑩告辭時,錢大媽叮囑她常來,說自己會做了好吃的等著她……何瑩說:“大媽,我還要跟您學包餃子呢。”錢鋼對媽媽說:“快答應啊,媽,何瑩想學著做好兒媳呢。”何瑩用眼睛瞪錢鋼,看錢大媽在看著自己,又馬上換成笑臉說:“大媽,錢鋼老取笑我。”錢大媽趕緊訓斥兒子說:“錢鋼,你好好跟人家何瑩說話,別老是沒正經。”

為了延長在一起的時間,錢鋼還像上次一樣,步行送何瑩回家。走著,走著,錢鋼沒頭沒腦地說人真奇怪,有的認識多年了,還是難以推心置腹;有人認識才幾天,卻像親人一樣。何瑩問自己屬於前者還是後者?錢鋼說:“你真傻,當然屬於後者了,要不,我為什麼會守著你一夜不睡呢?”

何瑩打了錢鋼一拳說:“盡是忽悠人的假話。”錢鋼抓住何瑩的手說:“文明一點,不要動不動打人。”說著順勢一拉,何瑩就靠到自己懷裏了,錢鋼抱住何瑩,把她箍得緊緊的。何瑩一動不動地靠在他胸前。過了一會兒,何瑩抬頭看錢鋼的臉,問他在想什麼,錢鋼不說話,低頭就要吻何瑩。何瑩推了他一把說:“你太野蠻了,才幾天工夫就兩次冒犯我。”

錢鋼雙手捧著何瑩的臉說:“我不光是野蠻,我還想瘋狂,你讓我不能不瘋狂。”說著,他又用嘴巴封住何瑩的嘴,這次,何瑩也熱烈地回應著錢鋼。但是,錢鋼的所謂瘋狂也隻是到此為止,卻從不把手往何瑩的胸脯上放,也從不往她的衣襟下麵伸。這讓何瑩覺得他很有分寸,同時又覺得不滿足,期盼他有進一步的動作,但卻不敢暗示他或者引導他,因為她想到與前男友有了性經曆,卻沒能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