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愛你了”……一聲又一聲,似乎頑固的要加深他的印象,又像是很慢很痛的淩遲,她加給他的,一刀又一刀。
不管她是不是自欺欺人,可他終於失去了耐心,掰住了她的下巴,眼角輕輕往上勾起,仿佛灑落了一地清輝清冷,語氣蕭肅而冷然:“白洛遙,你不愛我了?你為什會有強迫症?”
她倏然抬起頭,滿目的驚慌,失去了唇色:“我沒有強迫症!”
他的目光森冷,仿佛質問:“你沒有?”
她沒有回答,嘴唇微微張著,褪盡顏色,仿佛行將枯萎的花朵,被他抓著的手腕沒有一絲力氣。
他再一次的俯下身,狠狠的把她吻住,很深,很粗暴地吻住。
那麼激烈的吻,逼得她開始掙紮,她將他的唇咬破,可是他毫不在乎,有血腥的甜味,他真的毫不在乎。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再阻止他停下這個吻,連放在她腰間的手也愈發的加重力道,箍得她生疼。
直到門再一次被打開,李之謹站在門口,看到這樣一幕,莫名的詫異。視線一轉,又看到洛遙的掙紮和淚眼婆娑,憤怒如海浪般席卷上來,他毫不猶豫的要衝上來拉開展澤誠。
就在那一刻,展澤誠停下了親吻,臉上沒有一絲意外的表情,目光如劍鋒般倏然揚起:“李先生,我和我的女朋友私人的空間,你至少要先敲門。”
他一隻手依然攬著她,低下頭去,旁若無人,又輕柔至極的吻她的臉頰,理她的鬢旁的發絲:“好了,不要哭了。我們出去。”
他的唇很薄很涼,她避不開。白洛遙麻木的看著他這些親昵的動作,用隻有自己聽的見聲音說:“展澤誠,你不要逼我。我夠恨你了。”
他的動作沒有來由的滯了一滯,並不是生氣,眼底滑過淡淡的怔忡。他還記得這句話,三年前,她說過一模一樣的,下定決心要和他分手……
他終於還是緩緩的放開,李之謹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目光清亮,堅定,仿佛是護衛公主的騎士。
既然有了第三個人,他歎口氣,將想說的都擱下,語氣輕而淺:“我送你回家。”
李之謹跨上半步:“展先生,白小姐今晚是我的女伴。”他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你剛才做的,我已經可以告你騷擾。”
“她是我女朋友。”他淡淡的再說一遍,仿佛這是不容置喙的事實。
“我不是,早就不是了。”白洛遙的聲音還在發顫,可她慢慢的直起身子,一字一句的說,“展澤誠,你不要再做夢了。”
幸而有李之謹擋在自己的身前,洛遙得以從容的轉身,慢慢的走出了這個小小的房間。她不知道該把心思放在什麼上頭,於是下意識地摸摸臉頰和頭發。身後的兩個人會說些什麼,幹些什麼,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李之謹聽見身後門輕輕合上的聲音。他並沒有急著離開,說:“她既然說了不是,那就好。”他的聲音不大,也甚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淡淡的像是威脅,又像是無可阻撓的決心。
展澤誠沉默了一瞬,似乎覺得有趣,抑或者,他並不想和任何人說起和她有關的事:“你是怎麼想的,我沒興趣知道。”
這早就不是為了愛情而決鬥的騎士時代了。他們不約而同收斂起了冰冷神色,一前一後的離開這間小屋。屋外依然是人聲鼎沸,助手急得滿場亂轉:“展先生,李總一直在找您。”又看見李之謹,忙不迭地說:“原來您和李先生在一起。”
李之謹溫和的對他點點頭,轉身往左側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展澤誠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抿著唇,一如既往的冷淡,又像心煩意亂,目光似乎不知道落在何處。
左拐就是洗手間。她對著鏡子照了很久,頭發有些慘不忍睹了,珍珠卡子歪在著,幾縷頭發都糾結在耳鬢,挽起的發髻也偏在了一側。
索性就把頭發放下來,重新挽了一下。又用冷水撲了臉,洛遙聽見烘手機發出大功率的聲音在耳側嗡嗡的響。
忽然一下子安靜下來的時候真有些不習慣,洛遙聽見有人在和自己說話:“白小姐,又見麵了。”
何孟欣是陪著他一起來的吧。
洛遙笑了笑,何孟欣是她見過的,能將紅色穿得最好的女人。露肩的禮服顯得鎖骨精致,又沒有枯瘦的感覺,圓潤動人。她正在補自己的唇妝,又側頭看了白洛遙一眼,忽地微笑:“現在流行裸妝麼?”
其實洛遙從來都不化妝,也聽得出對方淡淡的諷刺語氣。何孟欣又照了照鏡子,往門外走去。她把門拉開,卻又回頭衝她一笑:“白小姐,在這裏也能遇到你,真不簡單。”她恰到好處的回頭一瞥,更顯得頸的修長雪白,所謂的回頭一笑百媚生,“外邊還有人等你呢。”
她終於收拾好了心情,門推開一半,是有人在等她。
李之謹靠著牆,指間夾了煙,目光斂著,落在地下。他今天穿著黑色的西服,氣質似乎是憂鬱,愈發顯得俊美。隻在見到洛遙的時候,忽然便換了表情。他似乎忘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上來便牽她的手:“怎麼呆了那麼久?我幾乎要找人進去看看了。”
這一次,洛遙很快的甩開了,她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我不舒服,想回家了。”
他依然是輕鬆隨意的態度:“我送你。”沒有等她拒絕,自顧自地走在了她的前邊,“沒辦法,誰讓我這麼有風度呢?”
他們走得很匆忙,或許李之謹顧及她的心情,又讓服務員帶路,從一旁的偏門徑直出去了,甚至沒有提起自己是宴會的主人。
出了門才覺得寒風刺骨,宴會開始的時候,他們是直接從樓上下來的,大衣全都丟在了房間裏。李之謹將西服披在洛遙肩上,又握了握她的手:“冷不冷?要不先在大廳等一會兒,我去拿外套。”
洛遙不願意再進去了,她寧可就這麼不回頭的轉身就走,也不願意再進去了,仿佛身後的是如影隨形的怪獸。他順著她的意思,忽然輕鬆的一笑:“白洛遙,你至於麼?不就失戀過一次麼?人家還追著你死纏爛打,我要是你,指不定多得意多開心。”
其實她都沒聽清李之謹在說什麼,凍得要死,拚了命才克製住自己,不至於上下牙齒打架,手指攏緊了他的外套,說不出話來。
他有意要逗她說話,於是不停的唱獨角戲:“唉,我真嚇了一跳,難怪你不肯說談過戀愛沒有。原來對象是展澤誠啊……”
“你們怎麼認識的?怎麼鬧翻的?”
“還在藕斷絲連啊?”
越說越不靠譜,逼得洛遙涼絲絲的開口:“你能不能讓我安靜下?”
他終於哈哈大笑起來:“願意開口就好了,罵罵我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