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是林媽未出嫁前的名字,雲槿嵐未出嫁前一直住在老夫人的院子裏,由林媽去照應再正常不過,可如意去服侍老夫人還是讓雲槿嵐察覺出了異樣,就算雲家再怎麼敗落,也不會短了伺候老夫人的丫頭,非得要如意嗎?
雲槿嵐將反對的話咽下,老夫人這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希望如意能知些分寸,老人家年歲已高,可再經不起打擊。
這一晚雲槿嵐沾上枕頭就睡著,醒來時已臨近午時,讓一向淺眠的她心生疑竇,林媽捧著香爐出去時,方才記起臨睡前,林媽一直在香爐邊搗鼓著。
“小娘子可醒了?”林媽扶她坐到外間的方榻上,有小丫頭端著洗漱物品進來,一番梳洗之後,林媽捧著白色裙衫給她穿上,用根白色發帶將她的頭發束緊,最後在她發間別了朵白梅花,“老夫人今兒有點乏,用過朝食就睡下了,吩咐小娘子也好生歇著,明兒好趕路。”
怕是一晚未曾入睡吧,“嗯,如意呢?”
“如意還在老夫人屋裏伺候著,小娘子有什麼要吩咐她的?”林媽說著話,手上也不閑著,將一直熱著的吃食擺到桌上,殷勤地替她布菜。
雲槿嵐接過她遞來的湯碗,細細抿了一口,“也沒什麼大事,這一路東西都是她收拾的,想讓她替我找本書。”
“還是我替小娘子找吧,您要找哪本書?”
“《永州八記》。”如果她沒記錯,此行的目的是零陵,這書正是應景。
支開了林媽,雲槿嵐的心不由地一沉,她說不出為什麼,但種種跡象表明,有什麼是她忽略的?有什麼是雲老夫人不想讓她知道的?
外間傳來雲景軒的聲音,刻意壓低著嗓子在問門外的丫頭她醒來沒有,“大哥,進來吧。”
“嵐兒你可醒了,我來了兩趟你都沒醒,可是身體又不舒服了?我剛從劉大夫那邊過來,可要讓他再替你看看?”雲景軒眼裏露著緊張。
“沒事兒,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沒休息好,你找我有事?”
“還真是有點棘手,那個人醒了,安大鏢頭大早就找了我,說是他想見我們。”雲景軒言語間有些支吾。
雲槿嵐斜了他一眼,“醒了就醒了,你想見就見,棘手什麼?”看著兄長的樣子,心裏越發擔憂起雲家的未來。
“棘手在這裏。”雲景軒從懷裏掏出張紙遞了過去。
“十年契約?舒弘?”這人?“哥,你不會真答應了吧?”看到紙上有雲景軒的簽名,雲槿嵐忍不住扶額長歎。
雲景軒也覺得自己魯莽了,可這答都答應了,再反悔可不是雲家人的作派,“好嵐兒,你幫我想想,要怎麼和祖母說。”
“他是哪裏人?家中營生如何?為何受傷?你都弄明白沒有?怎麼能輕易答應呢?”雲槿嵐額頭滲出了細汗,雲家難不成就這樣教育嫡長子的?
“我都問清楚了,洛城人,家中已無親人,搭船去上京尋親,誰知半夜船失火落了水,錢財和路引都沒了,又受了傷,我見他談吐不凡,讀過幾年書,他說他會算術,懂理帳,咱們家賬房不是都走了,缺著呢,我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