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心理門診
心理醫生的角色原是令人尊崇甚而有些肅然起敬的。掩著的門背後,熱切地傾訴、靜靜地傾聽,然後就有金玉良言從一張一翕的嘴唇中湧出,直沁入求醫者的心靈深處,於是,鬱悶得以釋懷,緊張得以緩解,前路得到指引,心靈求得安寧……
如雨後春筍般,上海如今也冒出了大大小小的心理門診,不由令人歡欣鼓舞;我們的心理疾病,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重重心事,終於也求治有門,終於有人願意傾聽了。
然而,筆者第一次求醫,便被意外地拒於門外了。瑞金醫院嘈雜的掛號廳裏,預檢處的護士問記者:“什麼,看心髒啊?”“不是的,看心理門診。”“早沒有號了,下星期再來。”此刻是上午八點三刻,專家門診號競已告罄,這是個意外。
筆者於是轉投上海市心理谘詢中心。
心理谘詢中心,靜謐寬敞。一扇扇房門緊閉,似乎是有了些想象中心理醫生應該有的氛圍。有護士迎出,讓我們交錢、填表,告訴筆者給我們安排的是一位主任醫生。
表格,填的是一些個人資料,還有“既往六個月內生活事件”等內容,讓你詳細表明你的煩惱的種類,健康類、人際關係類等,果真與其他門診不同。按號索醫,找到主任醫生,發現有一位中年婦女正在門外的沙發上靜候。
門打開,一位女孩出來,中年婦女進去,把門閉上。門外,一絲聲息不聞。隻五分鍾,中年婦女出來,臉上的表情一如進去前的“空白”。
眼前的女醫生,三十多歲年紀,不著白大褂,普通的模樣,倒令筆者覺得放心。筆者的朋友生孩子以後,帶來甲亢、心髒病等一些身體上的疾病,由此產生了一些病態的焦慮和擔心,已到影響工作、生活的程度,整夜噩夢連連,卻又不自知,還以為自身心理很健康。筆者隻能“越俎代庖”,於是向醫生細細敘述。在筆者絮絮叨叨之時,醫生始終不發一言,除了幾個簡單的“唔”,隻在病曆卡上劃下幾個簡單的文字符號。五分鍾不到,醫生簡單地打斷筆者:“你叫病人本人來治療。她心理上確實有病,是焦慮症,而且很嚴重。”請教該如何勸慰朋友,“要多和她聊聊,要安慰她。一定要讓她本人來,我們可以給她配藥,也有儀器輔助治療。”筆者還想再問下去,醫生擺出一副還有下一個病人的架勢,讓你們可以知趣地退下了。
連外行也說得上來的寥寥數語,這就是來回幾個小時的車程,三十元掛號費換來的心理谘詢?筆者不禁有此困惑,可再看看醫生坦然的態度,又心虛是否是多慮了,也許心理門診本就是這般過程?
穿過門衛、護士那些若有若無的眼光,筆者走出谘詢中心的腳有點隱隱的不自然,似乎心理門診真是有一層別樣的色彩,與其他門診不同。至少,那幾步之遙的精神衛生中心,似乎在提醒著什麼。
在瑞金醫院心理門診體驗的過程,則有點曲折。
因為首次的失敗,筆者特意起了個早,七點三十分趕到醫院,可耳朵聽到的又是一個“沒號了。”“這麼熱門啊?”看來,筆者對心理門診的想像與現實距離很遠。
幸好,不多久,瘦高個的主任醫生匆匆趕到,加了五個號,於是筆者順利地拿到了加號,是第十六號。耐心的等待是必然的。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真有那麼多人看心理門診嗎?筆者好奇地問一同候診的病人:“你們是來看什麼的?”
“我是來看失眠的。看了好多醫生,朋友介紹來這裏。配些藥,吃了一年多,情況好一些了。”原來,來這裏的不少是來看失眠的。並不如筆者想像,是純粹的傾吐心事。
瞌睡矇矓間,聽到叫筆者的號。
十一點五十八分,筆者在醫生前坐定,照例向他敘述一番。然而這位有著PHD加MD學位的醫生(這是在其後的交談中記者探聽到的),似乎也並未高明多少。倒是似乎更“危言聳聽”一些:“我跟你說,你的朋友,有精神分裂的可能。當然,現在還不能確診,你還是把她帶過來,我們有儀器輔助診斷。當然了,隻是有可能,也有可能不是。”
“一共不就隻有兩種可能嗎,是精神分裂,不是精神分裂。”筆者表示不解。
白大褂上的那張臉一下子板了起來:“你這個人講話倒是不好聽嘛,很衝的嘛,這樣子衝醫生沒什麼好處的!”
筆者趕忙解釋:“絕沒有存心衝醫生的意思。對不起,對不起。”
醫生麵色稍和,才肯繼續向我們解釋:“精神分裂有五種症狀,你朋友已符合兩條,我們所以要她本人來,問她話,看她的反應,再看她是不是精神分裂。如果是的話,就不在我這兒看了,要送到那兒。”醫生遙指了一下精神病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