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士(已婚已育,三十四歲,大專):過去生孩子不是個問題,生不出孩子才是個問題;而今生不生孩子於許多年輕人尤其是都市的已婚男女是難題。你不能忽視你要立足的奮鬥,你要為孩子的成長創造不比別人太差的環境……已為人母,才知做個女人走向完整,才意識到有個小生命重於自己。然而,享受真愛,需要付出。如果未生孩子,可能我現在不會背負這麼重的牽掛、責任和窘迫;如果未生孩子,我也不會這樣頑強地挑戰困難,勇敢地麵對紛繁的一切……如果讓我重新選擇,給我一個飽滿的愛情、富裕的家庭,我會再要一雙兒女,但若是奔波勞苦,壓力重重,在生與不生之間,我會選擇後者。
●高小姐(未婚未育,二十七歲,中專):女人想生的時候就生一個!這是很容易的事。最好還能多要幾個,比養寵物有意思得多!起碼他能和你交流情感,雖然貴了一點!
生與不生:我們的自由選擇
●響馬(男,三十五歲,報紙記者,已育):
生也罷,不生也罷。
我當時真是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結婚後就立馬生了個女兒。天倫之樂之於哺育的辛苦,足可以抵消之後而有餘。在我的思想裏,希望有不少的兒女,唐詩“兒女忽成行”的景象是何等的愜意呀!但考慮到現實,“國策”不說,光是為孩子的成長著想,也許孩子不來到這個世界為好。
我和愛人來北京之前如果沒有孩子,我們是決不考慮要的。首先是自己的生存就困難,哪裏顧得上孩子。其次,自私地想,有孩子又怎樣呢?我的父母不也有我這樣的兒子嗎?平時連一麵都難得見,其他就更無從談起了。
有時看著女兒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樣子,真是為她難受。孩子的天職就是玩,愉快地玩。而現在的孩子,哪裏玩?哪裏有時間玩?誰跟她玩?想想自己的童年,兄弟姐妹六七個,玩呀玩呀,玩瘋啦!如今的我的女兒拉住我的手說,爸爸跟我玩一會兒吧?大人跟孩子玩什麼呢?往往是隔靴搔癢,言不及義。從這一意義上講,為了孩子,生也罷,不生也罷,也許後者更近乎人道。
●匡文立(女,三十四歲,研究所研究員,已育):
她們隻管各取所需。
最近這些年,“女人=天生母性=偉大母愛”的論調是漸漸稀少了,這或許是因為人們對這個話題實在再也說不出什麼新意,才暫時放棄。然而,另一個曆來就有的同類說法卻依然盛行,說是女性假如未曾體驗到生育和做母親的滋味,作為女人就談不到“完整”。甚至難免是“殘缺”的。男人這樣說不奇怪,也不必太認真,隔岸觀火本來就是一個信El開河的角度。可許多女人,甚或看上去顯得相當有頭腦、有見地的女人也喜歡這樣說(通常是在自己做了母親之後),就未免奇怪得緊。莫非,在這些女性自己心目中,自己之為天生天長一個“女人”,居然是先驗地“殘缺不全”,必須靠生育來補救麼?
我無法理解女人這種“謙卑”從何而來,隻說是“原罪”的基因或者心理慣性作祟好像講不太通。我傾向於相信,但凡身為女人而如是說,那麼其“頭腦”充其量也是有限的頭腦,“見地”則必定是似是而非的見地,這樣的女人,靈魂深處,她們到底還是亞當一根混混沌沌的肋骨。
好在時代不是男人擋得住,也不是女人擋得住。選擇不生育的女人越來越多了起來。當然,我不會說這現象值得鼓吹、提倡,不過,不管就社會還是女人而言,無疑都是挺不錯的事,說是福音也不為過。社會那方麵,道理無須多說,一邊是,我們的生存場地已經擁擠得恐怖了,就算有半數女性退出製造生命的行列,我們也用不著為後繼無人而杞憂;另一邊是,基因工程、克隆技術正以衝刺的姿態呼嘯而來,還沒有人確切地知道,它們將帶給我們怎樣巨大的驚喜或深不可測的危機。都這年月了,能少生就少生幾個也罷了。
從女人自身這方麵,道理更是無須多說。生育之苦,養育之煩,那倒還在其次,隻看看,世界再放聲謳歌母愛之無私偉大,架不住女人求職難,升遷難,發展難,事業有始有終更難;男人再忘情讚揚母性之優美崇高,架不住影視劇裏令男人目光灼灼總是“清純玉女”,充斥揮金如土的歌舞廳、陪伴“成功男性”身邊的總:是“小姐”“小蜜”,被輕蔑被厭倦被冷落被拋棄的則總是拖兒帶女的“糟糠之妻”、“黃臉婆”……很多女人終於學得了一個聰明,學會了一點以拒絕為方式的“自私”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這麼說肯定會顯得有點極端和偏激。毫無疑問,因生育而無限幸福、因做母親做出了萬般滿足的女人也遍地都是。我的意思是,真能為此幸福滿足的女人,自然不妨再接再厲,把生育的神聖使命、母親的偉大奉獻進行到底。但是假如有越來越多的女人在自己的人生中,渴望得到的東西遠比那份女人的古老幸福滿足更多更豐富,她們也隻管各取所需,去做任何其他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