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濤一個人在宿舍裏喝酒,床下滾滿了酒瓶,房間裏一片狼藉,堆在櫃子上的衣服一直沒洗,散發出一陣陣黴味,他失去的一個年輕人的神采,臉色饑黃,由於經常的酒精刺激,他反應遲鈍,就連常子泉進來也不知道,他灌了一口酒,用手抓豆腐幹時才發現常子泉站在前麵,用手揉揉眼睛說:“你是誰呀?好眼熟啊。 ”
常子泉看見柳濤這副模樣,心裏又酸又氣:“關窗幹什麼!”說完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一股清新空氣竄進來。
柳濤此刻才醒悟過來:“哦,常子泉呀,你來幹什麼?方憶還好嗎”
“我們一起喝酒吧,都很久了”常子泉拿起柳濤麵前的半瓶酒,嘴巴一咬就往肚子裏灌。
柳濤咧嘴一笑:“這才是哥們,很久沒有這樣痛快了,喏,我的酒被你拿去了,我喝什麼記得床底下還有一瓶你吃點豆腐幹,我找找。 ”說完撅著屁股鑽到床底下,起來時滿臉淚水。
常子泉說:“你能不能堅強一些,我們都是男人,老哭怎麼行。 ”
“挺住,是的,我們都要挺住”柳濤突然拉著常子泉說:“發生了什麼事?”
常子泉無動於衷,淚水噙在眼眶裏說:“喝酒吧,酒呢,我幫你打開。 ”
“你先說。 ”柳濤沒有放手,反而抓的更緊,瞪著血紅的眼睛說:“是不是方憶出了什麼事情?”
“你先放開我。 ”常子泉感到呼吸有些困難。
柳濤放開手,慢慢坐在床上,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是不希望常子泉說出他不願聽到的事,於是緊張地看著常子泉。
常子泉湧出淚水說:“方憶她死了。 ”
柳濤的眼睛是迷茫的。 他看了看房間,咬開酒瓶,狠狠灌酒,一會說:“有煙嗎?”
常子泉顫抖著手點上一支煙給柳濤,自己也點了一支,低頭說:“是宮外孕,流了很多血,我盡力了這也太那個了。 來不及”說完抱起頭,用拳頭砸腦袋。
柳濤把一瓶酒灌完,從衣櫃裏取出一捆錢,放在桌子上說,呢喃說:“為什麼不等等我呢,你怎麼就走了,連一個懺悔的機會都不給我。 ”
常子泉看著桌子上一捆錢吃驚問:“你哪來這麼多錢,有二十多萬吧。 ”
柳濤臉如白紙。 自言自語說:“都是我害了你呀,我對不起你呀”說完一頭幢向牆壁,暈了過去,血流了一臉。
柳濤一意孤行,用巨資購置了這塊公墓中最好地墓地。 在遺體火化的那天,柳濤完成了他的最後一個夙願,他把一枚鑽戒戴在方憶的無名指上,又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常子泉很擔心柳濤這筆錢的來路。 追問了好幾次,柳濤解釋是賭博贏來的。 後來常子泉失去了他的聯係,柳濤在外麵租借了房子,誰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常子泉幾次去單位找他,柳濤刻意回避,上班也是隨心所欲,來去無蹤。 煉鐵廠黨委很重視這個問題,已經撤銷了他主任地職務。
常子泉站在方憶的墳墓前,把一束鮮花放在墓碑前。
“這束鮮花誰送的?”一陣風吹來,方姿理了理頭發,看著一束枯萎的花問常子泉:“看樣子,好像是幾天前有人來過。 ”
常子泉說:“大概是柳濤吧。 ”
方姿大怒說:“他?他還來幹什麼?”
常子泉沒有回答,把兩束鮮花擺在一起,隨後站起來看著天空。 長長歎了一口氣。
“別再譴責他了。 他已經”常子泉欲言又止,內心中產生一種恐懼。 他一直懷疑柳濤這筆巨款的來路。
方姿逼問:“那我應該譴責誰?”
常子泉自責說:“一切罪過都讓我來承擔吧。 ”
“承擔什麼?還有什麼能挽回我姐姐的生命?”方姿黯然失色說:“你們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我恨你。 ”
常子泉看著方姿失去姐姐的痛楚,還能說什麼呢。 麵對這個結局,惟有慘然、懊悔、痛心,常子泉朝著方憶鞠了三個躬,獨自離開,留下方姿隱隱約約的哭聲。
常子泉坐在一塊土丘上,遙望遠處一塊塊排列規則地墓碑,那是一道生與死的分水嶺,生命一旦平靜的置放於原野,就顯得漠然、渺茫、遙遠和孤寂,惟有深深的記憶和陣陣揪心的懷念。 常子泉覺得此刻有許多話要說,麵對原野,蒼天穹隆,孤鳥斜掠,野草淒落,與誰傾訴?隻有長歎。
張偉剛一把搶過常子泉手裏地酒杯說:“兄弟,還是少喝點吧,你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像什麼?”
常子泉嘟囔說:“再搶我酒瓶,我就急。 ”
張偉剛倒在床上說:“你這個樣子,我真擔心,要不我明天搬下來,我們住一個宿舍吧。 ”
“好啊,你來吧,我們睡一張床,你得學會照顧我,來給我滿上”常子泉搖搖晃晃舉起杯子說:“還有香煙,給老子點火。 ”
“點個屁!”張偉剛丟了一支煙說:“真當我是你老婆啊,還一張床。 ”
常子泉迷惑說:“不是我老婆,你過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