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4(3 / 3)

童繼忠一梗脖子說:“你什麼人呀,無賴”

常子泉故作驚訝說:“無賴!你說我是無賴?好,好你既然說我是無賴,那我就無賴吧。 ”說完一把揪住童繼忠的衣領,大聲罵道:“去書記那裏評理去。 ”

辦公室裏再一次亂套了,林森在一邊不動聲色,但心裏很自在,倒不是幸災樂禍。 而是覺得這小子真學會了耍無賴,這就對了,幹什麼要動手打人呀!這個世道你打人就理虧,尤其在企業裏,打人就失去了百分之百地道理。 按照林森多年的總結,這年頭講道理的人往往會吃虧,某一種程度上,處事要把講道理和耍無賴合在一起。 就是把某些問題置於法律和道德觀之際。 這種模棱兩可地手段很高明,尤其對付那些專門從事損人利己的小人。 的的確確是一副絕佳的爛皮膏藥,你毒我更毒,但我地毒還是有解藥地,那就是擺在台麵上斷是非時,你還有一套鏗鏘有力的大道理。 林森涉世幾十年,對社會地理解堪稱絕對老辣,他要求耍無賴講究原則和品味,他經常比喻說,當土匪不是好名聲,但土匪也有不打劫老百姓的,這就等於介於俠客之間;那麼要耍無賴,首先不能對付老實人和弱勢群體,一旦有人向你進攻發難,你必須出招,你退他進,你緘他嚷,對付此類人,你界限分明,慷慨陳詞,大氣凜然,以牙還牙,以毒攻毒,這樣才能使對手束手無策。

常子泉的手段的確是高明,但也無賴到頭。 他的確遇到困難,比如吃飯地問題,他向童繼忠借飯菜票很正常,表麵上本來就沒有刁難的嫌疑,即便有,那隻能心照不宣,擺在台麵上講沒有立足的依據,因為他們是同事,再說童繼忠是老工人,幫助一下年輕人也是應該的。 其無賴在於,你向誰不能借錢啊,偏偏纏著童繼忠,這不是明擺著解鈴還得係鈴人嗎!童繼忠也地確又酸又老實,他稀裏糊塗就進了常子泉下的套,你不會哭窮嗎,就客氣說:對不起,最近經濟比較拮據,你能不能求求別人,或許他們能解決你的燃眉之急。 不說別的,就這“求求”兩字,就已經殺人於無形之中。 童繼忠一開口就罵人家是“無賴”,這不是在侮辱人格嗎,正要找茬的常子泉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死活賴皮不放過童繼忠,非要弄出個子醜寅卯來。

林森又氣又好笑,心裏罵道:“兔崽子,比我還厲害。 ”說完拿起兩個搪瓷碗敲得叮當響,喊著要吃飯去。 常子泉喊著林森說:“師傅,要不你給我一些飯菜票吧,童師傅摳門,一毛不拔。 ”林森一梗脖子說:“別找我,我也沒錢。 ”童繼忠滿頭大汗,坐在一邊不知所雲,孟琳實在看不下去,給了常子泉一把飯菜票,常子泉不吃這套,非要經童繼忠之手才收下。

童繼忠被糾纏了幾天,實在是忍無可忍,隻能向楊帆求救,常子泉的解釋很有道理,說人是鐵,飯是鋼,餓著肚子沒力氣工作,沒準哪天餓出低血糖,老眼昏花出生產事故就害人害己,再說是借,不是敲詐勒索,最後還倒打一耙,說童繼忠不關心年輕人,摳摳嗦嗦一股寒酸樣。

楊帆哭笑不得,大道理管大道理,可人家說得實實在在,每一句都扣著帽子,都是擺得上台麵的話,愣了一下說:“你這不是在耍無賴嘛。 ”

“這什麼話,我是拿工資過日子的,被你那一刀砍地血淋淋,我怎麼活呀,我還在發育,總不能寒酸著啃包子過日子吧,這不是迫害青少年嗎。 ”常子泉掏煙丟給楊帆一支說:“別嫌煙差啊,能冒煙就行。 ”

“怎麼學得向你師傅一個樣”楊帆說著瞪大眼睛,忽然想起什麼,隨後笑起來說:“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的?”

常子泉作痛苦狀說:“能不犯愁嗎?手上沒有煙,煩惱堆滿天,嘴吐一口煙,快樂比神仙。 ”

楊帆一愣,隨後笑起來,他打內心裏喜歡常子泉,自從在學校裏招工那一天起,就覺得這個小夥子看得入眼,他不像其他唯唯諾諾和前慮後顧的學生,他給人的印象是敢說敢做,敢做敢當,通過那一次聯合大檢修,常子泉的個性和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對於毆打童繼忠一事,楊帆心裏明白,如果換成自己,也會揍他,但畢竟企業內部也有廠規廠紀,處理常子泉是出於一種公平需要,這點常子泉也是心照不宣的,所以在認錯過程中,表現的十分配合和誠懇,在向童繼忠道歉時,孫子一樣哼哼唧唧一點也不含糊。

楊帆長輩似地拍拍常子泉地腦袋說:“待會你去工會吧,給你補助一點生活費,但你回去別亂說,這錢是補助困難職工的。 ”

“哦,專款專用,你就每月把我列入此類對象吧。 ”常子泉看見楊帆桌子上一包好煙,順手牽羊塞進口袋:“改善一下吧,煙民也虛偽,你有地是好煙,不愁”

楊帆哭笑不得,一梗脖子罵道:“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