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懷念我的爺爺(1 / 2)

爺爺離開我們已經十個年頭了,如果今天他還活著的話,當是一百零一歲了。

自爺爺離開至今,每每想起他,我都會禁不住熱淚盈眶,仿佛有千言萬語未能說盡。

因為我是長孫女,小時候的我基本是爺爺一手看大的。爺爺看孩子自有他的一套本領,那就是利用廢物給我製作好多不重樣的玩具。最記憶猶新的就是他用木頭刻成一個半身小人,用鋼筆給小人畫上臉譜,從木頭中間穿根白粗線,將小木人置於線繩上端,兩手分上下扯緊線繩,口中念念有詞地說“聽話啊,下!”,然後一抖,小人便晃晃悠悠地從繩子上遛下來了。再說“聽話啊,上!”小人便又晃晃悠悠上來了。及至交到我的手中,怎麼抖小人也不聽話,於是隻好老老實實眼巴巴地看著爺爺表演,心中充滿無限崇拜。

等到我上小學的時候,爺爺常常變戲法一樣給我變出一本本草紙本。都是爺爺一手裁剪一手用紙撚繩裝訂的,雖然大小不一,卻給了我的童年時代很多驕傲與滿足。爺爺還給過我一個很大很光滑的石板,那是爺爺珍藏多年的,連爸爸及叔叔姑姑五個人都從未用過,隻可惜我不太爭氣,後來不知怎麼把它打碎了。

記憶中爺爺收藏有很多讓我感興趣的東西,爺爺的家於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神奇且神秘的天堂。每次我去給爺爺送些好吃的東西時,爺爺總能摸摸索索從哪個角落裏掏出一兩件稀罕的寶貝,象鐫刻著詩句的象牙袖扣絆,鑲嵌著紅寶石的日本銅製口紅盒,民國年間的水晶鎮尺,年代久遠了的硯台……可歎的是年少無知的我不該過早承接這些物什,丟得丟,壞得壞,送人得送人,到今日來手邊幾乎一件也沒有了。爺爺還曾給過我很多郵票,給過我很多民國時期的書籍,現在想來都不知送誰了弄到哪裏去了。

關於爺爺的過去我竟很少了解,模糊記得聽奶奶說爺爺年輕時在大連一家洗衣店做工,至於他為什麼會在那裏,後來又為什麼回到家鄉等等等等問題從未問過他。我的記憶裏爺爺是個退伍軍人,每年都有慰問信貼在他家的牆壁上。

爺爺略通醫術,家中藏有很多疑難雜症偏方以及一些古代醫書。爺爺曾教我習中醫把脈,天天背誦那“脈為血海,百骸貫通,大會之地,寸口朝宗。至魚一寸,至澤一尺,因此命名,寸關陽尺……”年輕的我哪裏有定性通曉如此深奧的知識,沒過一個月就厭倦放棄了。村人有了小的雜症時常會來叨擾爺爺,象有種民間俗稱“鬼的疙瘩”的病症,中醫認為是受了髒風所致,隻要經由爺爺用他保存了多年的墨硯一研一寫,隔天馬上就全好了。有人說這是迷信,我不以為然,雖然現代醫學發達到可以掛三五天抗生素也能治愈此病,但不花一文錢不打抗生素能治好何樂而不為之?!

爺爺還通風水八卦,有關這方麵的古書占據了爺爺家的整個窗台。在過去那個年代,這是典型的封建迷信,是不被許可的行為。可是四鄉八裏的人們偏偏有信服這些的,托親代友找到爺爺,求他給弄這弄那的。爺爺哪敢輕舉妄動,有人就賴在爺爺家痛哭流涕,直哭得爺爺實在不忍,冒了風險拿了羅盤去山間為這人矯正塋盤。後來信仰自由開放了,信服的人更多起來,其實有時也許隻是個心理安慰吧,很多東西科學也是解釋不透的。我也親身經曆解釋不透的事情,那就是爺爺去世那天,我在異地出差發貨,得到消息後馬上讓貨車司機快速往家趕,路上下起了瓢潑大雨,嚴重影響了車速,結果我這個爺爺最痛愛的孫女沒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麵。第二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爺爺穿著一款灰青色長袍自他的小院門口飄然而出,我把這個夢境告訴奶奶,奶奶驚呆了。因為爺爺活著的時候我從未見他穿過長袍,唯在去世這天奶奶給他穿上了一件灰青色長袍。如果說我是對爺爺思念之深切所夢見他,那麼灰青色長袍的巧合又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