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瞧見陳子寒,眼中有點畏懼,又有點歡喜,當下踏上一步,大聲道水生,你來啦。
陳子寒剛想出聲,身後的全子卻搶身上前,說道是啊。大虎,看見水生你還不趁早投降,免去一頓暴打才是正經。桃花坳眾村童高聲附和,哈哈大笑。
楊莊村童見全子如此無禮,俱是麵有怒色,大聲回罵。隻大虎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雖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
兀的,大虎伸手示意身後村童停止鼓噪,攥緊了雙拳,又搶前了一步,鼓著眼睛,大聲道水生,我是打你不過。但是,這回咱們不比摔交,不比掏鳥窩。我們比膽量,你敢麼?
陳子寒有點意外地看著大虎,笑道好啊。你說怎麼個比法?
大虎有點激動,又有點得意,將手一指溪西頭,道我們比爬山!就是那裏!眾孩童隨的他的手勢看去,隻見一座高山在月光下靜靜聳立,竟是雲屏山!
眾村童都不禁啊了一聲。二牛站在荒田裏,眼中滿是恐懼之色,栗聲道大虎,你可是瘋了!那是鬼山!!此時他竟連聲音都有點變了。
全子這次破天荒的沒有與二牛抬杠,他上前拉住陳子寒,向大虎怒道大虎,你...你...連話也說不完整了。
這雲屏山也不甚高,更不險峻,但與其他山卻大有不同。無論春夏秋冬,此山都是一派荒涼景象,除了山頂的一片樹林,漫山都是野草叢生。每至夜深,山頂便雲遮霧罩,時有怪聲、暗光傳來,顯得神秘詭異。在十二年前那場大水災過後,楊莊、桃花坳等附近村莊將此山作為埋葬無主屍體、染上瘟疫致死的人的靈山。自此,從無人敢在午時之外的時間走近此山。
二牛的大伯曾做過長沙城鏢局的趟子手,八年前,他忽然返鄉,言及雲屏山頂的一個山洞內有血蘭花,功效非常,能醫鏢局小姐的咳血病。於是,他與二牛的叔伯及村中青壯年親戚十餘人攜帶狗血靈符,連夜上山,以期采得隻在午夜盛開的血蘭花,換取巨額賞銀。二牛父親因新得麟兒,被族中長輩嚴命不得同行。
是夜,月光滿山。二牛一家與桃花坳村民高舉火把,守在雲屏山下靜候。至午夜,狂風呼嘯,大雨傾盆,雲屏山頂濃霧彌漫,直至天明。第二日晨,上山一幹人等還未見一個歸來。村民心知凶多吉少,二牛的爺爺更是哭得昏厥過去。
村民同情於二牛一家的遭遇,於當天午時,召集膽大力壯者四十餘人,敲鑼打鼓,上山尋找。至半山,發現二牛大伯渾身是血,暈倒在荒草叢中。在眾人準備抬他下山時,二牛大伯突然醒轉,目光呆滯,麵孔扭曲,手指山頂,聲嘶力竭地大呼幾聲鬼,鬼,鬼啊......!隨後便即死去,在場眾人無不毛骨悚然。
一個孔武有力,走南闖北的壯年漢子,在青天白日之下,竟然狂呼有鬼。這不是妖魔作祟又是什麼?四十餘位村民當下就即回村,無論二牛一家怎麼哭求,大家也隻是勸慰,再也不肯上山尋人了。而回村之後,上山的四十餘人倒有三十餘人病倒,其餘村民也是數日噩夢。
經曆此次慘案之後,桃花坳、楊莊等村將雲屏山列為禁地,嚴禁村民,尤其是孩童靠近。二牛父親對雲屏山更是恐懼之極,天一見黑,便不讓子女出門。二牛上次晚上出來打架玩耍,被他父親打罵回去便是事出於此。
此時,楊莊眾孩童也走上前來圍住大虎,勸他別以性命賭賽。但大虎好象愈加興奮,他用力分開眾人,大步走到陳子寒的麵前,一字一頓地道水生,你、敢、不、敢?
大虎本就比陳子寒個高,此刻麵對麵地站他的身前俯視而下,全身血液仿佛都衝上腦袋,渾身發熱,呼呼喘氣,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覺得就算為此送命也在所不惜。
陳子寒站在原地夷然不動,他冷冷地盯著大虎,說道有什麼不敢?他本就膽大,又是小孩好勝,加上平時對雲屏山極是好奇,這時見大虎咄咄逼人,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大虎見陳子寒答應,馬上接口道好。明天早上,咱們各采一朵血蘭花。誰先到這兒,就是勝了。
這時,二牛、全子、四寶等桃花坳村童紛紛上來拉住陳子寒,隻有陸寧一個人悄悄地站在原地,清澈的眼睛中滿是興奮之色。
陳子寒轉過頭來,和眾村童說道隻是上山一趟,打什麼緊了?明天早上你們再到這來,看誰贏就是了!
眾村童見勸不住,隻好擁著二人朝雲屏山行去。一路上,月光柔和,稻田內清水鳴蛙,陳子寒、大虎及眾村童均是默不作聲。臨近山腳,眾村童準備再勸時,二人已向山上攀登,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