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
管你是明君昏王,如果沒有承繼人,那就等於把自己放入了極度危險的環境裏。若幹年以後,誰來繼承王位,將會再一次將國家推向凶險難測的爭權戰爭。
顯而易見的,列摩門納不可能有繼承人。所以,由她執掌赫梯帝國,並非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法老陛下並無惡意,他也是為了赫梯與埃及的和平考慮才這樣說的。你還是回封信給法老陛下,婉言謝絕他的好意,也不要傷了兩國的和氣。”拉蒙西斯的心思,深似一眼無際的地中海,年紀輕輕便得到了上下埃及的一致擁戴,他運籌帷幄著沙漠之國的命運,眼光絕非短淺之輩,隻是……
將臉邊的發絲撩到耳後,唇角微揚,一絲悵惘,平添了些許莫可奈何的憂色。
抬起手臂,搭上額頭,黑色的袖子擋住了午後逐漸耀眼的陽光,隨著陽光消失在茶色的眸中,一道凜冽的銳利光芒同樣沒入眼底,莫測,魔魅。
“已經寫了,讓使節帶回埃及去了。”
“那就好。”溫柔地笑著,指尖穿過列摩門納的頭發,微卷的茶色發絲纏上指縫,細膩綿密的霸道,摩擦出柔軟的心情。
快馬加鞭趕回埃及的使節,並不知道自己揣在懷中的密封信筒裏的信箋到底寫了什麼,兩國君主的通信,一向是最高機密。
所以,這個雕刻著一隻金色翔鷹的鐵質小圓筒,在沒有交到法老手上之前,是絕對不能打開的。
旬月後,當拉蒙西斯撕掉封條取出筒內的羊皮紙,展開,第一眼……
一瞬間的驚詫,一瞬間的呆滯,一瞬間的開懷大笑……爽朗恣意的笑聲,無所顧忌的笑聲,失去了一國之君的禮儀。
狹長的眼,閃爍著殿外明媚生動的陽光,拉長的黑色眼線勾著燦爛的目光,一派無法抑製的放肆快樂。
周圍的侍女們很久沒見到拉蒙西斯如此快樂了,這個從不缺少笑容的年輕法老,永遠笑得邪佞莫測,卻很少這樣單純地放聲大笑。不禁好奇,這張從赫梯送來的羊皮紙到底寫了什麼,能令他高興如斯。
垂眼,掃過手中細膩微黃的皮質,再一次,笑得肩膀都在發顫。
自己誠心誠意地支持,竟然就換來了她兩個字的簡單回答----
“滾蛋。”
放眼天下,悠悠蒼生,還有誰敢這樣對埃及法老如此放肆不敬的說話?
除了那個擁有半身詭譎青甲的傲慢女子,恐怕再無他人了。
拿著羊皮紙湊近桌上的燭台,看著金色的燭火舔上紙角,火焰向上順風攀沿,蠶食抹掉了紙上的黑色字跡……蒼勁有力的筆跡,囂張乖舛的態度,來自於赫梯的狂妄暴戾的攝政王的親筆。
火苗即將吞噬羊皮紙的瞬間,手指一鬆,灰燼伴著零星的火星盤旋著落下,被窗旁的春風一兜,淅淅瀝瀝地飛散開來。
從寬大的軟榻起身,腳步漫漫地朝外走去,白色袍角悠閑地劃過精美的地毯,驚動了陽光也跟著閃爍不定。
一角殘存的羊皮紙,躺在空無一人的華麗房間,獨自沉睡在埃及濃鬱撩人的香熏中。
★★★ ★★★
★★★
“暴動控製了嗎?”
“是,已經得到控製了。這一次逃竄的奴隸數量過多,如果不及時抓回來,恐怕等他們沒吃沒喝的時候,就會襲擊村莊和商隊。”
“托勒城的地方官疏於防範,免職收押,等查清奴隸暴動的原因,再做處理。”皺眉,臉色不善,沉聲命令。
“是。”穆哈裏頷首,問道:“殿下,已經抓獲的奴隸依律應當處死,托勒城的地方官被收押,您看讓誰去暫代地方官之職。”
斂眼,目光淡然,不語。思忖著誰才是適合的人選,片刻,似乎已經有了決定,眼神投向人群。“阿齊茲。”
“是。”阿齊茲上前,頷首。
“由你暫管托勒城的事務,明天起程前往,查明暴動的原因,先將抓到的奴隸關押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能處死任何人。”身體微微前傾,看著阿齊茲交待道,茶眸穩健依舊。
微笑,恭敬地說道:“是,臣明白,攝政王請放心,臣會盡快查清真相。”
點頭,淡一淡笑,搭在桌邊的指尖輕輕一撣,隨即握拳撐上灰色桌麵,緩緩地站起身,望向大殿裏垂手恭立的眾人,聲音幽幽冷竣。
“引以為鑒,如果再有其他城池的奴隸或者平民的集體□□,地方官立即處死,副職以下官員充軍,明白嗎?”
動蕩不安的氣息流竄在人人自危的氣氛中,大臣麵麵相覷,繼而整齊地躬身,不敢有絲毫怠慢地應道:“是,臣銘記。”
冰片般鋒利的目光掃過影影綽綽的宏偉殿堂,不屬於春天的森寒料峭,順著列摩門納漆黑的長袍滑落而下,沿著微風飛散在緊張的空氣裏,直抵每個人膽顫心驚的眼底。
★★★ ★★★
★★★
精巧別致的眉眼,盈滿湛藍的波光,旖旎生姿,惹人遐思。
靈巧的指尖,輕點在列摩門納的衣領,沿著做工精致的領邊一路來回遊走,眼神跟著指尖,輕盈迤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