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虛假的夢,錯亂掉的現實(2 / 2)

謝雲開舉起棉衣袖子擋住風走出去,一邊看清了滿眼的白來自於院裏地麵、四周屋簷上積著的厚雪,就連院外幾株大槐樹高高的樹梢上也積著霧雪條。

深嗅一口,滿腔都是瑰麗凜冽的雪意,嗆得她咳了兩聲。

“無雙你沒事吧?”站在一旁,也便是方才敲門的人叫作小艾,年方十七,清秀圓潤的臉上有不加掩飾的擔心,伸手想給她拍背順氣。

謝雲開側移一步避開她的手,小艾頓時尷尬,勉笑道:“這些天雪斷斷續續地下,昨夜忽然就大起來了。我看天冷了,擔心你凍瘡嚴重,就把我娘給我的治凍瘡的藥……”她說著從懷裏拿出一隻灰暗小瓷瓶想給謝雲開,謝雲開當即拒絕:“不用了。”

她瞥一眼自己紅腫化膿的手,又看看遭拒後難堪難過的小艾,拿起臉盆朝水井走去,一邊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你自己留著化雪時用吧。”

在這兒幹活的人有幾個手好的?低劣凍瘡藥又不能治本,隻在太冷太凍時應一時之需,與其給別人不如自己留著。

西廂房前一個正在對鏡塗抹胭脂的少女斜眼睨著這裏,嬌笑道:“我說小艾,無雙這人就是這樣,你幹嘛老熱臉貼她冷屁股?有時間不如花點心思打扮打扮。”

那少女與小艾同歲,叫若蝶。兩人皆長相別致,不似尋常低等丫鬟猥瑣。不同的是小艾一向安分樸素,而若蝶總琢磨著怎樣讓自己更漂亮好嫁個富家子,這院裏男女老少三十多人也就她幹活最少最是金貴,不過她與這兒主管淨姑姑是遠親,這副德行也沒人敢說什麼。

這時天亮不久,大夥兒都陸續起來,不是洗臉吃飯,就是推車背筐要去地裏幹活了,就她有閑工夫描描畫畫。

小艾沮喪地看了看謝雲開打水的背影,往若蝶那兒去——她倆同住一屋——一麵問:“打扮幹什麼?又沒人看。”

“怎麼沒?”一說到這事若蝶就來了勁,小銅鏡一壓,眉飛色舞道,“你不知道嗎?九少雲遊回來了,就在今兒。府裏又是接風又是宴客的,同時還要來一場九少選妾的大戲,天哪,要是給九少看上……”

“咦?九少?就是府裏的大少爺?”隔了幾間屋,手捧熱粥嘴含饅頭的蘋花含糊不清地驚道,“他不是不娶妻的嗎?”

其他年紀相仿的女子們聽到聲音也紛紛圍過去。若蝶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得意一笑:“所以說是選妾啊。九少家中行大,他不成家,下麵幾個公子小姐也別想議親。這幾年來別說老爺,就是老夫人和兩位平夫人也急了。那些千金、小姐哪個不是濃妝豔抹搶著上門?就你們這些土包子什麼都不知道。”說著對鏡自照似歎非歎,“府裏忙,淨姑姑已答應我薦我一會兒去打下手,進了那個門,見到九少,說不定就……啊哈哈!”

她那得瑟的樣子,就好像已經是九少的小妾似的,看得另一邊年長些的人們連連搖頭,接著一個個意味不明的瞧著謝雲開。

謝雲開搖繩的手緊了緊,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手上的活。

倒是那四五個妙齡少女一臉羨慕。一個說九少如何英武俊美,一個說九少自幼離家,身為嫡長子而視家業繼承為無物好不瀟灑,一個說九少武功了得可飛天遁地,是一等一的高手。

總之變著法地讚美,然後發表同一感慨:若能做九少的小妾,這輩子就值了。

隻有小艾幹著急,頻頻給她們使眼色,示意謝雲開都聽得到。

這時謝雲開洗完臉又進屋了,若蝶睨著那大開的門嗤笑一聲:“聽到又怎麼樣?不就是和九少有過一腿兒,懷上孩子又打掉了嗎?”

“若蝶,這事被上頭聽到會被……”小艾急急做了個殺頭的動作,幾個人都是一噤,不敢再說了。

若蝶嘟嘟嘴,立馬又來了精神,神秘地道:“還有一件事你們一定也不知道。聽說啊九少回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協助聖堂辦個什麼遴選會,專門挑京裏有天賦的公子小姐去聖堂訓練,練出來去抓三年前瀘州慘案的凶手。那凶手叫什麼來著……哦,是叫謝雲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