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的白白嫩嫩的少年坐在位子上，他長得雖好看，但衣服卻破破爛爛的，身旁圍滿了李千泉的嘍囉。
那白淨少年此刻滿臉通紅，昂著頭，一言不發。不知道他得罪了李千泉什麼，李千泉撩起袖子就要打他。周圍發出一聲驚呼——是一些窮學生發出的。兔死狐悲，這個少年被打，與他身為同一類人的他們不免淒苦。就在這時，忽然一個石塊砸了
過來，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李千泉的手！
李千泉氣得跳起來，罵道：“哪來的王八蛋！老子要他死！”回頭猛然瞧見楚明故笑著走來，頓時不敢發作，強壓下怒火，冷哼一聲，回過身去招呼嘍囉們散了，心想先讓你得意會，到時要你好看！
看李千泉如此忌憚這個楚明故，那些窮書生不免對他投去異樣的眼光，想不通為何同是窮人，他卻能讓李千泉這樣的惡少退讓。
白淨少年見楚明故解了自己的圍，頓時對他投去感激的目光。楚明故微微一笑，抱拳道：“敢問兄台貴姓，台甫？”
“小生南樓。”楚明故也向他自報了家門。
“方才多謝楚兄了。“舉手之勞，對了，那李千泉為何與兄台為難？”
“唉，李千泉到咱們學堂是來搞人際的，他要我做他小弟。楚兄，你想讀書人怎麼能做別人的小弟呢？所以我不答應，他就要打我。”
楚明故聽了暗暗好笑，這個南樓說話文縐縐的，性子看來迂腐得很，但卻是個有骨氣的人。他就喜歡這樣的人。
陳夫子在門外咳幾聲，學堂裏頓時安靜下來，沒位子的都找位子坐了下來。即使家中有錢有勢的，也不得不賣陳夫子個麵子，因為陳夫子是從京師退下來的人，連他們的父母都不敢得罪他，何況他們？
粗略看去，大概有百號人在聽課。這些人形成兩個鮮明的派別。一邊是以李千泉為代表的穿錦衣華服的，另一邊是以楚明故為代表的穿粗布麻衣的。李千泉那派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而楚明故那派大多奮筆疾書。
後來的事實證明，楚明故那邊的人大多不是平庸之輩，甚至有幾人成了名傳千古的偉人，當然這是後話了。
“各位學子，你們既然進了這個學堂，就得好好地學。古人雲：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陳夫子隨後念了一大段的開場白。
楚明故暗暗搖頭，陳夫子這樣的人也喜歡講這樣的話。他不覺得光憑讀書就能實現自己的誌向。讀書讀得再好頂多中個狀元，再進翰林當個編修什麼的，還要看皇帝的臉色生活。他想要的是至高無上無人能抗衡的權力，就像始皇帝一樣……
但這條路注定很難，很長……他想著想著就想出了神。
“這位學子，你叫什麼名字？”陳夫子發現楚明故在發呆，不禁有些怒意。
“楚明故。”楚明故也覺得有些失態。
“好，楚明故，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古代臣弑君打的是什麼旗號？”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兀且怪癖了，一般的老師對這類都是避之又避，而陳夫子竟說得如此露骨。楚明故稍微一楞，馬上回過神來：“清君側！”
“既然是謀反，明麵上為何要說是清君側？”
“因為臣弑君是天下第一大罪，即使成功了也會遺臭萬年。弑君之臣不得不打這個旗號，比如燕王朱棣。”
陳夫子捋著胡須頻頻點頭。一旁的王威聽都聽不懂，一楞一楞的，心想楚大哥懂得真多，對他更為欽佩。
李千泉不屑地撇撇嘴：“有什麼了不起的。”
“那麼，弑君既然是如此大逆不道，遭人唾棄的罪過，為何自古以來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去做？”陳夫子麵色凝重，盯著楚明故。
“因為，”楚明故頓了頓，“皇上要誰死，誰就得死！”他這句話沒說得那麼直白，但陳夫子還是明白了。他重重地歎口氣，多年前的那個困惑終於解開，說了句：“你說的很對。”
又說：“下課吧，今天就講到這。”擺擺手，歎著氣走了出去。
李千泉長籲口氣，看樣子這陳夫子十分欣賞楚明故，若這課再上下去不免讓他大出風頭，這可不會讓他高興起來。“一個窮書生也這麼得瑟，我呸！”李千泉越想越氣。
南樓走到楚明故跟前：“沒想到楚兄學識如此廣博。”
“哪裏哪裏，隻是因為我從小就學這個罷了。”南樓聽了微微一怔。
“楚大哥，陳夫子看來很欣賞你，日後指不定推舉你去京城做官呢。”王威也走了過來，笑著說道。
李千泉看他們幾個有說有笑的，特別是楚明故讓他很是不爽，就是因為他的出現害得自己不能成功收完小弟。轉動腦筋，計上心頭。
“啊，楚兄，”他笑著走上去，“楚兄啊，我是本地的李千泉。這巴縣是我爸的地盤，雖然不算大，但也不小了。耍樂子的地方多得是，晚上有沒有興趣去玩玩？”
南樓與王威看這個平日惡少的笑臉，越看越不順眼，又聽他說這話，都皺起眉頭：“楚兄，小心有詐。”
“你們兩個說得是什麼話？我李千泉是那般玩花招的人嗎？雖然我被楚兄揍了一頓，但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啊。方才聽楚兄那般闊論，小弟我是萬分佩服。我有意和楚兄交個朋友你們唧唧歪歪個什麼？”李千泉說得無比懇切，唾沫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