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洛陽城中的二太爺(2 / 3)

此時已經有小二前來上菜了,玉香居廚子的廚藝都不下於宮廷禦廚,就算客人再多也不會讓客人久等。

“穀少爺慢用,我老婆子就先去招呼別人去了。”老鴇說道,然後轉身去了。

穀鳳函這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然後看著蓉兒,指了指身邊的位置,道:“蓉兒也坐下吃吧,這些菜就算是一頭豬也吃不完,一會我喝醉了以後吃的就更少了。”

沒有人能在玉香居內吩咐這裏的姑娘,就連老鴇也不行。

從來隻有玉香居的姑娘吩咐別人,比如說讓別人掏銀子,通常也這句話還真的有效,大概世上沒有比這來銀子更快的了。

但是蓉兒果真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也果真拿起了一雙筷子,夾著一塊肉吃了起來。

任何男人身邊坐著這樣一位青樓女人,都不會隻顧著吃東西的。

偏偏穀鳳函隻顧著吃東西,仿佛真的很餓,不到一會一條雞腿就被他吃的隻剩下了骨頭。

接著他又拿起來一個豬蹄,大口啃了起來,好似完全沒覺得身邊坐的是一個漂亮女人。

蓉兒沒有說話,同樣一直在吃東西,筷子也沒有停下,不過吃相要比穀鳳函優雅的多。

在男人眼裏,漂亮女人不管什麼動作都是好看的,特別是旁邊有個醒目的對照。

周圍的那些人眼睛瞪得很大,有些人從一開始穀鳳函進來就來事注意他。

為什麼老鴇會迎門接他,為什麼老鴇願意將深藏的好酒拿出來?為什麼蓉兒會願意陪他?

玉香居有三大頭牌,惜玉憐香還有蓉兒,不過惜玉憐香多年未出閨閣,她們曾放出一句話,隻有她們想見的男人才值得她們露麵。

這要求本來算不上太高,所以那一段時間很多年輕人都齊聚玉香居,自行安排了一場比武,認為隻要擊敗眾人就能博得仙子芳心。

那一次奪冠之人是江湖上有名的落雨劍蕭洛雨,他以一招暴雨雷霆擊敗眾人,本想能夠讓兩位佳人出麵一見,未曾想玉香居內始終沒有動靜。

蕭洛雨心懷憤懣,闖入玉香居,大聲質問兩位佳人為何不肯出來一見。

最後兩位佳人現身,不過立於屏障後麵,讓人無法窺其真容。

惜玉讓蕭洛雨當場再舞出劍法,而她自己則彈起了一把古琴。

當蕭洛雨施展到暴雨雷霆這一招的時候突然劍柄脫手,刺入玉香居門外的石柱之上。

蕭洛雨臉色煞白,然後一語不發地走出玉香居,再無來此擾亂過。

當時在場人數眾多,自然有人看出其中端倪,惜玉將內力灌入琴中,施展出江湖失傳已久的無相音殺之術,在蕭洛雨施展出暴雨雷霆的時候,一招音浪擊中蕭洛雨手腕,又一招音浪擊飛了那柄劍。

此時眾人才發現這位惜玉仙子竟然是一位江湖難得的高手,無相音殺之術威力極強,但也需要深厚的內力支持,不然何以一道音波就能百米之外取人首級。

聽那惜玉的聲音不過二十來歲,內力竟然超過了大多數老輩強者,當時著實震動了不少人。

惜玉憐香二人從此不再露麵,似是這世上已沒有值得她們一見的男子。

三個頭牌隻剩下蓉兒會常出現在眾人麵前,不過蓉兒露麵通常是彈一首曲子,謝絕了很多大人物的邀請。

今日蓉兒竟然陪客人一同就餐,使得玉香居中的所有客人都看到了穀鳳函身上。

有時候被人矚目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很多人在這樣的注目下不要說吃飯,能夠安穩坐著就已算不錯。

穀鳳函還是在啃著那個豬蹄,啃得很仔細,桌上已經擺滿了菜,就算是一樣嚐一口也足夠一個成年人填飽肚子了。

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那個豬蹄上,貌似沒注意到那整桌的佳肴,沒注意到眾人的目光,沒注意到身邊的女人。

這些他當然注意到了,不過注意是一回事,理會是一回事。

不管是佳肴還是佳人,在他不想理會的時候都隻有靜靜待著,更不用說一群男人的目光了。

一個男人站了起來,沉聲道:“如此粗鄙之人,豈不汙玷了此地的香景?”

這幾日江湖人物齊聚洛陽城,而洛陽城中自然就數嚐珍樓玉香居最為有名,食得嚐珍樓,醉眠玉香居,早已成為不少江湖人的追求。

此番二太爺邀請武林群雄共聚洛陽城,江湖上稍微有點名聲的人都不會去拂二太爺的麵子,幾乎也沒有人敢拂二太爺的麵子。

他是大悲天掌的唯一傳人,二十年前就獨霸中原,朝野內外無人不聞其名。

他手下的日月星辰四將都是江湖中超一流的高手。

他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

這樣的人發出的邀請有誰敢不來?來的又有幾個是庸手?

這幾日洛陽城中來的江湖人物自然要先找地方住下,而嚐珍樓與玉香居自然是最好的選擇,雖說玉香居是個妓院,不過能住進去無疑能證明自己財大氣粗。

而且玉香居的名聲在外早已讓人不再將這當成一家妓院了。

能在玉香居內住下的無一不是江湖上的世家子弟富豪千金。

所以現在站起來的男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申屠世家的二公子,沒聽說過的的確不多。

公良、申屠、百裏是江湖中負有盛名的三大世家,威名絕不在九大門派之下。

自然申屠家也會收到二太爺的邀請。

申屠榮年少就已成名,再加上本身的家世,走到哪裏都是備受矚目,卻唯獨在玉香居裏不受待見。

這裏的人都大有身份,否則也不會選擇在玉香居下榻,但是來到這裏之後並無受到特殊照顧,如同常人對待。

每個人也都叫了女人服侍,但僅僅是飯桌上的服侍,若想再進一步,就要拿出可觀的財富了。

玉香居是個妓院沒錯,不過這裏麵的很多女人都是處子之身,因為沒有多少人能夠拿出那樣的財富與這裏的女人共度春宵。

不過能與這裏的女人一起用膳也是不錯的感受了,這裏的女人都很懂男人的心思,讓人吃飯都能吃得很享受。

但是穀鳳函一來就破壞了氛圍,再享受的男人也不覺得享受了。

這裏的頭牌竟然主動找上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竟然能夠吩咐頭牌做事?

多少男人費盡心思也無緣邀蓉兒一起共進晚餐,如今竟然坐在一個男人的身邊?

沒有多少男人會覺得自己不如別的男人,特別是在女人麵前,何況還是一個擁有莫大魅力的女人。

申屠榮忍不住了,所以他站了起來。

這裏本有不少人都在用餐,現在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申屠榮和穀鳳函身上。

很多人都知道申屠榮的身份,但是那個年輕人卻沒人見過,能讓玉香居的老鴇如此熱情,要麼有權,要麼有錢。

如果兩者都不是,那就更危險了,因為這樣的人,一般都靠劍來行事的。

很多老江湖都知道這一點,所以看到穀鳳函如此動作也裝作沒看到。

但是他們也很樂得有人站起來,而且還是個頗有身份的人。

那個豬蹄子終於被穀鳳函啃幹淨了,他用桌麵上的絲巾,擦了擦手,又拿起了筷子。

穀鳳函真的開吃了,仿佛剛才的隻是開胃。

他吃得真不少,不過他是男人,吃的多也很正常。

令人驚詫的是蓉兒吃的不比穀鳳函少多少,穀鳳函一直在吃,她也一直在吃。

申屠榮的臉色開始發情,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劍柄,他還沉得住氣,道:“蓉兒姑娘何必委屈己身,如此粗鄙之人怎能大煞此地香雅?”

蓉兒在嚼著口中的食物,她嚼的很慢,等她咽了下去,又飲了一杯酒,才道:“穀公子對蓉兒有救命之恩,蓉兒理應答謝。”

申屠榮道:“姑娘從未踏出玉香居半步,如何能被此人相救?”

蓉兒道:“救人何需救身,救身何如救心”

申屠榮的臉變得蒼白,道:“蓉兒姑娘難道已將自己的心交給了此人?”

蓉兒沒有說話,看著穀鳳函,柔情的眼神回答了所有問題。

穀鳳函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玉香居的酒都是上等的好酒,不過穀鳳函完全是像喝白開水那樣喝那兩壺上等的竹葉青。

他喝酒的目的仿佛就是為了解渴,穀鳳函點的菜都富含鹽分,而他這一會吃的鹽分比常人幾天吃的都多,自然會有口幹喉澀之感。

他倒了一杯又一杯,轉眼間一壺酒就已下肚,仿佛蓉兒和申屠榮說的話跟他沒有一點關係。

這好像還不夠他解渴,他又拿起了蓉兒麵前的那壺酒,直接對著嘴倒了下去。

申屠榮握劍的手已經爆出了青筋,唰的一聲將劍拔了出來,壓抑著自己的怒氣道:“報出你的姓名,我們去外麵。”

縱然申屠榮此時怒火攻心他也不敢在玉香居出手,如果玉香居背後的人真是二太爺就算是申屠世家也開罪不起。

兩壺酒下肚,穀鳳函的臉色也有點變化,任誰這樣牛飲兩壺上好的竹葉青臉色也會有變化。

穀鳳函打了一個嗝,似是才看到申屠榮,道:“這裏景色甚好,又有美人相伴,為何要去外麵?”

他的舌頭已經卷了起來,這兩壺酒已經讓他有了醉意,說話的時候都有一種酒氣。

蓉兒在這樣的酒氣下依舊是靜容自若。

這更讓申屠榮無法忍受,惡毒道:“再好的景色也難免會有鼠蟲惹人生厭。”

穀鳳函大笑了起來,道:“不錯,也隻有鼠蟲才會看到美酒不飲,看到佳肴不食,而隻會聒噪使人食欲大減。”

不少人的臉上都忍不住笑意,而申屠榮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最後大喝一聲將身旁的桌子劈成兩半。

和他同坐在一起的老人連忙將他拉住,生怕在這裏做出了什麼事,道:“二少爺莫要動手,那人身在玉香居有恃無恐,我們隻需等他出來即可,在洛陽城,我們的眼線要發現一個人並不難。”

申屠榮握緊了劍,緩緩坐下,不過目光一直在盯著穀鳳函,充滿殺意的眼神。

穀鳳函站了起來,道:“喝酒之後果然乏得很,蓉兒我們上樓休息片刻。”

他向樓上走去,蓉兒跟在他後麵,申屠榮的眼神快要冒出火來,然後重重地冷哼一聲不去看他們。

沒有人會相信他們兩個人上樓僅僅隻是睡覺。

不過穀鳳函到了房間之後真的是倒頭就睡了,連鞋子都沒脫,而且很快就睡得像豬一樣。

蓉兒站在床邊,就那樣看著穀鳳函。

從他來第一日開始,就是她來服侍他,他的酒量看起來真的挺差,每一次他都要兩壺好酒,每一次他喝完就醉,每一次醉了就睡。

仿佛他來這裏就隻是為了吃飯睡覺。

女人難道對他沒有吸引力?

他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二太爺今年已六十有三了,不過一頓能吃三碗飯,再加半隻雞。

他身子骨還像三十多年一樣硬朗,身上的肌肉也沒有絲毫鬆弛,精神矍鑠。

唯一的不足即是他頭上已全是白發,年過花甲,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不過他的威望並沒有減弱,他不但有權,有錢。

還有威震八方的實力。

最近他的白發更多了,因為他有一塊心病,心裏如果藏的有事,頭發就會白得快。

這塊心病紮根極深,若不能一次拔除,他這輩子都難以安穩入睡。

所以他召集了江湖上的諸多英雄好漢,共同為他移除這塊心病。

他相信自己的人老了,但是威望沒有老。

今日他在自家的院子中設宴,坐等天下群雄。

洛陽這幾日來的都有哪些人他都清楚,多少人是為了赴宴來的他也清楚,多少人是懷有其他目的的他不清楚。

不過他也沒必要去了解清楚,不管是那些人懷有怎樣的目的,為財、為權、為仇、為名,都要先問過他的一雙手。

隻要他這一雙手還在,任何人多少人擋在他麵前他都能麵不改色。

院裏已經擺滿了桌椅,都是上好的檀木製成,蟲蟻不侵。

每張桌子上都放了兩壇精釀的女兒紅,泥封未開,酒香就已飄了很遠。

二太爺坐在院中的亭子中,這裏可以看清院子中的任何一個角落。

他在喝著茶,從江南運來的碧螺春,入口清香文雅,濃鬱甘醇。

上了年紀以後他就很少喝酒了,因為如果醉了他的一雙手就不能發揮出該有的威力。

“時間差不多了,客人也差不多該來了,讓廚房準備上菜吧。”二太爺放下玉杯道。

這亭子裏麵並沒有人,二太爺這是對著誰說話?

沒有人回答,卻有一道影子從亭子上方略過,轉眼不見蹤影。

太爺府的守衛今天全都撤去了,這裏的守衛雖說都是精挑出來的好手,不過對上武林中的那些成名高手還是不夠看的。

二太爺閉上了眼睛,似是在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