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得一下。

雜刊大力的被蒼勁的一雙手合上。

顧長摯冷冷瞥了眼身旁聳肩佯裝無辜的男人,語氣浸著冰寒,“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挑釁,就她?”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陳遇安伸手點了點左眼和右眼,語氣平平靜靜,渾然不被他的氣勢所影響。

“你眼瞎。”

半晌,從嘴裏擠出這三字。

顧長摯重新撈起被扔到邊側的報刊,手背青筋鼓起,不知生哪門子的氣。

見人動怒。

陳遇安見好就收,這個話題不過隻是打發無聊而已。

他並不是多想知道啊。

車內轉眼恢複先前的緘默無語。

頁麵攤開,蝌蚪般的英文卻再難以入眼。

顧長摯憋屈得慌,他挑釁她?從她出現在麵前,這就是一種挑釁,是誰振振有詞的指著他鼻子說H市天大地大再不相見免得犯惡心?

行,她犯惡心到他麵前了,倒是吐給他瞧瞧……

越想,意越難平。

顧長摯腦海晃過半月前她的樣子。

前頭還是寒酸且可憐兮兮的小白花,一會兒便成了苛責數落他惡毒冷血不近人情的伸張正義女戰士,今天搖身一晃,走利落淡然職場風?

這個女人……

眉目遽然一跳,心中驀地明朗起來。

顧長摯摁了下太陽穴,語氣森森衝陳遇安道,“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不過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而已,嗬,倒是好手段,可惜……”

旋即勾唇鄙夷的輕嗤一聲,顧長摯好整以暇的低頭看報刊,再無言語。

陳遇安:“……”

驚悚的望著他淡然閱讀的模樣,陳遇安慢半拍意識過來,這話說的是麥翻譯?

摸不著頭腦的眨了眨眼,完全一臉懵逼。

這話從哪兒得出的結論?真夠清新脫俗的,陳遇安覺著,今兒整整數小時的接觸可窺探不出她眼中存有一分情意呢!

搖頭,陳遇安訕訕觸了觸鼻尖。

側眸看向窗外,這個話題顯然不適合接下去……

車徐徐前行,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日落。

天邊漾起一片淺淡的紅霞。

麥穗兒從公交下車,順手從兜裏掏出手機。

屏幕電話已掛斷,通話時間1:12:54。

哪怕沒有人答話,曹寶玥依舊能在電話裏罵這麼長時間,功力日益了得。

她這是找不著人說話了吧?

無力笑了笑。

麥穗兒全身疲憊的走進老舊小區。

爬樓梯,七樓,從包裏翻出鑰匙,鑽進鎖孔,“啪嗒”一下,換鞋進門。

將身上gucci的套裙小心換下,她癱軟在床上,挪開滿滿當當的手工娃娃,麥穗兒躺在娃娃堆的縫隙裏,久久都不想動一下。

翻譯這個工作是前兒喬儀通過朋友臨時介紹給她的,估計是撿了個缺,因為粗略了解到談的是個大項目,喬儀便給了套偏職業的套轉給她,撐撐場麵。

萬萬不曾料到,對象竟是“sweetdream”!

眸中劃過一絲掩藏不住的厭惡。

麥穗兒困到極致,雖餓沒洗澡,但太困了,隨手蓋上被子,翻身閉眼,很快陷入熟睡。

翌日一早。

提著裝著套裙的袋子,麥穗兒趕去做家教,給一個女孩兒上課教彈鋼琴。

中午約好和喬儀見麵,順帶還她衣裳。

擠在清晨人滿為患的公交裏,麥穗兒有些出神。

她時常想,麥家軍和曹寶玥,她的養父母,他們一定沒想到過日後自己的結局。

但曹寶玥應該慶幸,她的“善心”讓她在一無所有時還有個“養女”可以剝削,甚至因著她愛慕虛榮在意他人眼光生怕被說閑話的性格下,過去十多年,她的確表麵上看起來和麥心愛享受的差不多,上鋼琴舞蹈語言課,上好的學校,有光鮮的衣裙。

所以,她值得被剝削的才藝技能都是他們給的……

她需要償還。

但已經快到頭,還好她欠她們的隻是金錢,而沒有愛。

愛是還不起的觸不見摸不著沒有重量的東西!

到站下車。

麥穗兒從人群裏吃力的擠下去。

她理了理淩亂的發絲,看著周遭各自忙碌的人們,微微彎唇一笑。

深吸一口氣,麥穗兒大步走進繁忙的人群裏。

陽光熹微,穿過空氣折射出璀璨的數道光芒,星星點點落在她發上、臉上、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