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絢麗的舞蹈,聽著優雅的琴聲,段熠風一步步往大廳中行去,且不說琴彈得如何,也不說舞跳得怎樣,隻說眼前這排場,便值一讚。而他口中所謂的前廳,是一個總結構像一棟複式樓房、總麵積達數百平方米的歌劇院,正中間設為舞台,四周圍有三麵分上下兩層,設席位以供顧客觀舞聽曲之用,一麵聯通舞台與後室,供出影者出入。那男服務員說的也是不錯,這裏是貴賓才能進來的地方,豈是一般人能來的?段熠風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般人,隻當自己不是一般的人。
一曲終了,舞女退場,彈琴女子起身來到舞台中央,首先又是躬身行禮,然後才道:“多謝各位大官人捧場,小女子在此謝過。一曲願君心寬,祝各位大官人前程似錦,往後無憂。”段熠風曾聽男服務員說過有位叫百花娘子的人來他們店裏獻曲,不用說便是眼前這女人了。這時左邊首席一人起身說道:“人美,曲也妙,可惜非我大周之人,不然倒是可隨本將軍回府。”百花娘子道:“將軍抬愛,小女子身份卑賤,愧不敢當。倒是將軍言乃小女子並非大周之人,是以不可接觸,小女卻認為,天下人皆是人,何以有所不同?”將軍道:“本將軍雖是一介莽夫,卻也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言,百花娘子你乃齊國之人,豈非便是非我族類?”百花娘子道:“小女子初來長安,還不知將軍如何稱呼?”將軍道:“本將軍劉勇是也。”
聽到這裏,段熠風心裏不禁在笑:“你妹的,這是演戲呢!”這時,又聽那百花娘子說道:“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輩,無才也無德,是哪國人又有何分別?”劉勇笑著道:“這其中分別可就大了,若你是我大周之人,本將軍收你作妾便是理所當然,可你是齊國人,這樣本將軍便不得不考慮你是否乃齊國派出的奸細,到我大周來刺探軍情。”百花娘子笑道:“將軍神勇,不知可看出小女子我是否乃是奸細?”劉勇道:“這一時倒未看出,不若帶你回家中,慢慢詢查,到時本將軍定可查個究竟。”百花娘子依然笑靨如花,道:“倒教將軍費心了,小女子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看了聽了這麼長時間,段熠風實在弄不明白眼前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他是被琴聲吸引過來的,此時既然沒人再彈琴了,段熠風便想著要離開,畢竟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還是盡早離開西安為妙。好在這裏已是前廳,既然是前廳,離大門應該不會太遠。當下原路返回,出了前廳回到來時的院子,看準方向後往前廳的前方行去。然而事情卻沒想象的那麼簡單,或許應該說眼前這所謂的前廳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段熠風本是想繞牆根驍到前廳前麵去,結果繞了半天,卻似乎還在後院中,這讓他有種想撞牆的衝動。
段熠風當然不會真去撞牆,但他會翻牆,有道是不識盧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段熠風這一翻牆,結果不但離開了前廳範圍,更是直接翻出剛才的洗浴中心大院之外,這也算是個意外之喜了。隻是意外之喜卻遠遠不是隻有走出了那個亂七八糟的洗浴加娛樂中心這麼簡單。段熠風此時立身於一條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街道不寬,不過兩三米寬度,街道兩旁各有一排青磚瓦房,瓦房中零星幾盞燭燈透過紙窗,散發出淡黃色的光芒。看著眼前的街道,雖然是在朦朧的月光下看的,段熠風卻知道自己絕不會看錯。可是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西安市內,出現這樣的場景,卻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圍牆,回想著在牆內時所見所聞,本以為不過是一場戲,此時才知一切其實都是那麼的不正常。
這麼離譜的事,不管發生在誰身上,都不會相信是真的,就算是到了現在,段熠風心中還是不肯相信。可是不相信又能如何,事實總是事實,就算是一場夢,也總得等夢醒了,此時眼前的情景才會化為虛幻,而隻要還在夢中,就算不是真的,也隻能當成真的。站在牆腳下,段熠風開始一點一點地回憶這幾天的經過。而一仔細回憶,赫然便發現,其實從那一天接到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開始就是個圈套,先是打電話談合作,將人騙到酒吧中後他自己卻不出現,在廁所出現了卻以一種巧合的方式出現,現在想來,當時那看似無意地一撞,是多麼的巧妙,有特殊的場地,有特殊的合理性,若不是事後回想,當時誰能看出一個尿急之人一頭撞上一個正要走出廁所門的人其實是一場刻意的安排。而如果沒有在廁所中兩人相撞一起,事後那男子怎麼能輕易找到自己所住的酒店,並且在三更半夜將東西送到他手中,而如果沒有男子送來東西,自己本已經放棄,便是有了那些東西,自己也大可不做,不料卻有洛飛雄執意要接,結果弄得自己從二十幾樓摔下來,不但大難不死,還順帶砸壞了人家澡盆子再順便欣賞了一回美人出浴,果然是不死必有後福。
段熠風想通了事件前後過程,卻實在想不通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害自己。從事件前後種種來看,對方必定是對自己與自己身邊之人極為熟悉,不然也不會將東西交到他手中便話也不說一句就放心走了,對方這是料定了自己幾人會去做也是能做好。想不明白為什麼遭人陷害,卻猶記得視頻中那男人說過的話,“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我可以用我一生的名譽保證這樣做了不會傷害到任何一個人,所以請段熠風先生務必幫我完成這件事。”或許這隻是一句迷惑自己的話,又或許對方真不想傷害到任何一個人,如隻是為了迷或自己倒也說得過去,如果真不想害人,那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了眼前這麼個破地方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對方是有意還是無心,現在已經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眼前這是什麼地方,然後想辦法回去。段熠風想到了就在從高空摔落之前,鐵牌在胸口間突然發燙,之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現在卻知道了,那男的隻說這是啟動儀器的鑰匙,但想來應該也有另一個功能,那就是定位與確定目標的功能,不然啟動了儀器後也用不著再將鑰匙取走。從胸前口袋中取出鐵牌,看著鐵牌既而又想到了那台對方要自己去啟動,卻又不願意透露是什麼東西的那台儀器,現在想來,應該是一台類似於電影中的那種可以將人傳送到遠方的傳送器,對方之所以要自己不啟動它,或許是為了試驗那台儀器的性能。一想到自己可能當了次小白鼠,段熠風心中的恨意就洶湧而出,將鐵牌重新放回口袋中,一咬牙,再一次翻牆而過,進入了洗浴中心。
再次來到前廳,這時前廳中又一次彈起了琴聲,彈琴之人自然還是那百花娘子,而此時的琴聲與先前的又有所不同,剛才的琴聲舒緩柔和,讓人有一種心情舒暢的感覺,而這時的琴聲,則是激情澎湃,教人聽了全身熱血沸騰。段熠風在一樓找了個無人坐的位置坐下,不多時,一個年輕女人走了過來,問道:“客官可有需求?”段熠風道:“暫時不用,我等人。”女人道:“那客官請在此歇息片刻,奴婢便不打擾了,客官如有什麼吩咐,隨時傳喚奴婢便是。”看女人要退下,段熠風趕緊攔住了對方,說道:“第一次來你們這,還不了解這的情況,能不能和我說說?”女人思考著,像是在理解段熠風話中的意思,卻又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跟段熠風說。看到又是這樣的情況,段熠風很想掏一把錢直接砸過去,然後大吼一聲:“叫你們這會說普通話的人出來說話。”可惜身上半分錢也沒有,所以隻有忍著。半晌後女人才道:“請恕奴婢愚鈍,不甚明了客官話中之意。”段熠風很確定自己不是到了國外,因為對方說的話雖然聽起來感覺不怎麼舒服,但確確實實是中國話,自己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在段熠風的印象中,全中國上下隻有在一個地方的遇到那一種人,才會出現出現像現在這樣的情況,那就是廣東省的鄉下,因為粵語全省過於普遍的關係,鄉下農村一些上了年紀而又沒讀過什麼書的人,確實是除了他們本地方言外就隻聽得懂粵語那麼一種語言。然而就算是到了那種最極端的地方,卻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樣聽不懂也說不出普通話的,畢竟年輕一代或多或少都接受過係統的教育。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不管是不是人,也不管是老是少,隻要自己說的,對方必定不大明白。
段熠風看著眼前的女人,隻見對方不過是十五六歲年紀,怎麼也不應該是聽不懂普通話的年齡層中人,而以她這個年歲的人,理應在學校讀書,但她卻在這當服務員,以她的歲數,這裏居然也接受了。很矛盾情理,太複雜的地方,說它窮,卻有這麼大一個休閑娛樂場所,說它富,這裏的人卻都住得是青磚瓦房,而且連電都還沒能通上。實在弄不懂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而這樣的地方似乎也隻有古裝電視劇中才有。一想到古裝電視劇,段熠風立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揮揮手讓女服務員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