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突然感到,跟雪兒言和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隻要條件不怎麼喪權辱國,投降也不算可恥,大丈夫嘛,能屈能伸。
一次,大川溫柔地對雪兒說,雪兒,我跟你談個事兒行嗎?雪兒說,是不是讓我不再擰你了?大川一愣,緊跟著來了膽兒。是的,認識你以來,我幾乎體無完膚,有時候真是痛不欲生,請你站在我的立場上想想,誰願意戰戰兢兢地過日子。你還要我是愛人的話,別再擰我了好嗎?雪兒笑笑,那怎麼樣你?大川說,你別再用手襲擊我,當然也別用腳。雪兒又說,要是我做不到呢?那我就給你戴上手銬。那我還可以咬你呀。我再給你打落牙。那你親我感覺就不好了。我親你牙床也行,反正你老了我也這麼幹。雪兒又笑了,看你這麼有誠意,我就試試。
談判的效果似乎是奏效了。往後的時日,雪兒對大川的騷擾果然減少。大川有時想想,挨擰的日子還是頗值得懷念,然後又搓搓腿,不過還是不要了。
結婚的那天,高朋滿座。在婚禮進行到新郎新娘交換禮物的時候,雪兒說,親愛的,讓我痛快地擰一下你的手背吧,我懷疑我們這是在做夢。大川說,我也感覺像做夢,就給你擰一下,不過你要輕點兒。把手伸過去,雪兒毫不客氣地擰了他一下。大川剛要張口大叫“啊”後半截忽又轉為哈哈大笑,哭笑不得地在眾人的掌聲中看雪兒把鑽戒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婚後的第三天,大川爸媽和大川小兩口兒在一塊吃飯,大川爸親手給大川點上了一支煙,說,兒子,我總算後繼有人了。大川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串煙圈兒,看到媽媽和雪兒詭秘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禁想:建寧公主多次欺辱韋小寶,後來還不是老老實實的做小;那個全智賢再野蠻,最後還不一樣乖乖把手塞到牽牛手裏。女人是苦蟲,不打罵不行,我就不信,一個小女子我還搞不贏。
幸福不是毛毛雨在如今人人都想攀龍附鳳的年代裏,能找到這樣一份真愛,那才叫莫大的幸福……夏文剛是個很有才氣的農村小夥子,寫一手好文章,但由於交不起昂貴的大學學費,走出大山來城裏打工。找到工作的夏文剛做夢也沒有想到,昨天還為早餐是否可以省掉猶豫不決,而一夜之間竟和財神爺撞了個滿懷,他舊皮箱裏的一封老情書被同宿舍的鞏力翻出來了,鞏力讀後如獲至寶,聲稱買斷版權,出價五十元!
鞏力出身富家,為了追求廠裏的美女紫薇,才咬著牙關來到了廠裏打工。此時夏文剛正被錢鬧騰的心煩意亂,以為鞏力拿自己開涮,沒好氣地說:“得了吧兄弟,五十元就想買斷版權,你扶貧也不能這樣啊,少了一百不賣。”
“行,算你狠,一百就一百。”鞏力把情書一收,啪地點出一張老人頭,說:“誰食言誰龜孫子。”
見鞏力動了真格,夏文剛競不自在起來:“一封情書我收你一百元,你是不是想讓車間裏的兄弟姐妹罵我窮瘋了啊?得,你要是喜歡拿走就是了。”
“我白要你的幹嗎?”鞏力急了,說:“這叫公平交易,文章賣給雜誌還有稿費呢,這樣吧,你再多整點俘虜芳心的情書,我還有好幾個哥們,他們都需要,你寫一封我給你一百元!”
願挨的碰上願打的了,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裏,夏文剛把多年的才情積澱,一湧而出,除了給鞏力炮製了幾封情真意切的情書外,又給他的哥們一連炮製了十多封!
這天回到宿舍,鞏力趴在上鋪,探出隻剩一張大嘴的腦袋得意地說:“嘿嘿夏哥,我得感謝你呀,三封情書我終於把紫薇搞定了,你說女孩子真他媽怪,花花綠綠的鈔票和甜言蜜語她不感冒,幾封情書就神魂顛倒了。”
“恭喜恭喜。”夏文剛把頭埋在雜誌裏打著哈哈,心裏卻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其實紫薇也是夏文一直默默暗戀的夢中情人,鞏力翻出的那封老情書,就是他進工廠第一天相遇紫薇時,晚上偷偷寫下的。夏文剛總覺得紫薇似曾相識,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暗戀歸暗戀,夏文剛卻從沒奢望能得到紫薇的愛情,畢竟自己的條件與鞏力相比,有著天壤之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突然聽到夢中的最愛即將名花有主,心裏竟不免陡生幾分傷感和悵意。
第二天上班,夏文剛覺得心裏亂糟糟的。工友們都沒看出來,想不到紫薇看出了端倪,下班後她沒有馬上離開車間,而是破天荒走了過來,關心地問:“喂,你的臉色不好哦,是不是病了?”
美人話音剛落,夏文剛慵懶的軀殼頓時活起來,灰色的眼球也仿佛通了強電:“謝謝你紫薇,我,我昨晚熬夜了。”
“又出去給飯店涮碗洗盤了?要注意身體啊!”紫薇關心地問,轉而又神秘地問道:“你信不信我知道你的秘密?”
一語嚇醒夢中人,夏文剛心裏一顫,居然脫口而出:“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一陣尷尬的沉默,紫薇突然小聲說:“今晚我約你,你敢出來嗎?”
暗戀的情人要約自己,夏文剛差點暈倒!做賊似地瞅瞅車間外,見鞏力不在,夏文剛長舒一口氣,誠惶誠恐地說:“噓,我沒聽見你說什麼……”
“柳河公園,八點。”紫薇說著,嫵媚一笑,夏文剛感覺魂也跟著她的肩膀一轉,走了!
晚上夏文剛沒有回宿舍,他不敢麵對鞏力的眼睛,盡管這個約會不一定是玫瑰之約,但紫薇畢竟是鞏力花了三百元苦苦追求的呀!斟酌半天,想了一千零一個結局,夏文剛最終沒有經得住感情的誘惑,袖子一拂,邁著英雄慷慨就義的腳步,赴約去了。
華燈初上,柳河公園沉浸在一片暖昧的夜色中。剛走進公園的林蔭道,夏文剛眼前為之一亮:紫薇身穿一襲藍色的連衣裙,已經在樹下的石凳上等候多時了!
“嗬嗬,情書大王原來也不靦腆哦。”紫薇見夏文剛走過來,燦爛的笑容綻上淡妝的臉,“習慣走走還是坐下來?”
夏文剛一聽紫薇稱自己情書大王,知道事情敗露了,提心吊膽地說:“紫薇,你別詐我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嗬,我沒說你知道啊,我是說我知道怎麼回事,對了我問你,”紫薇兩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你知道我什麼秘密?”
迎著紫薇清澈如水的目光,乘著暖昧的夜色,夏文剛忽然來了勇氣,把積鬱在心中的感情一泄而出,本來想說我暗戀著你,誰知話到嘴邊變成了:“你暗戀著我!”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紫薇的臉頰騰地飛上兩朵紅暈,嘴裏喃喃地說:“你,也看出來了?其實在高中時我就已經崇拜你了!”
高中時?夏文剛一愣,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叫紫薇的女孩子原來是跟自己在一個學校的呀,怪不得那麼麵熟!
“我和你一樣考上了大學,也和你一樣選擇了到城裏打工。”紫薇感慨地說,“文剛,世界真小,沒想到走出大山,我們還能相遇在一起。”
是啊,世界真小,夏文剛正隨著紫薇的話說,突然問道:“你不是和……鞏力……”
“傻瓜,你信呀?我是想從那個油腔滑調的家夥口裏套出真相來。”紫薇笑著說。
“什麼真相?”夏文剛一頭霧水,愈加不分東西南北。
紫薇莞爾一笑,得意地說:“情書的真相啊,鞏力給我第一封情書我就發現不是他寫的,我還發現捉刀的情書作者才是真正愛上我的。”說著,紫薇從兜裏掏出那封情書說,“你看,這裏麵的字字句句都圍繞著我的名字寫的,什麼紫羅蘭啦,薔薇啦,我曾經收到過幾封情書,但惟有這幾封是最真實的,也是最讓我感動的,在如今人人都想攀龍附鳳的年代裏,能找到這樣一份真愛,那才叫莫大的幸福……”
原來如此!戰戰兢兢被美人牽著手,夏文剛心裏仍不踏實:“紫薇,你真的,不在意我給別人寫了那麼多情書?”
紫薇依然微笑著,沉思了一會兒說:“幸福不是毛毛雨,在愛情劇裏,我們經常看到男主人公把一枚鑽戒作為訂情物,戴在他的戀人指上,你說,假如這個男的是個珠寶商人,你認為他的戀人會在意他把那麼多珠寶賣給其他女人嗎?”
一夜無夢。回來的夏文剛聽著上鋪鞏力的呼嚕,失眠了。
小房子愛上大房子我和冬冬的心也曾經隔得那麼遠那麼遠,直到有一天碰撞了,就再也不分離。
一條小河從眼前五十米外彎彎曲曲爬過,幾個“晶瑩剔透”的塑料袋在水麵上漂浮,樓間距裏隱約有幾盆鮮花……我轉過身去:“小姐,是不是我眼神不好?怎麼數來數去也,隻有四五盆花?這就是你們說的‘附送花園,親水豪宅’?”
售樓小姐笑得親切:“是啊,最新推出的精裝小戶型,這版最吃緊!”
三天後,我帶6萬多塊錢過來,交齊了首付款,6萬多,耗盡我奮鬥前半生28年的積蓄。28歲的女子,人生經曆半個自然段就可以窮盡:幾場快樂開幕蕭索落幕的戀愛,六年的媒體圈飄零的經驗,一身南方小城的小情小調,一顆依然鳶飛唳天的心。
記得我從江南那家雜誌社辭職決定“北伐”時,最失落的居然不是媽媽而是我的編輯部主任:“28歲,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年齡,還是江南好啊,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我說:“寧要北京一張床,不要江南一間房。”
一語成讖,那20多平米的小戶型,擱下一張床後,剩下的活泛空間寥寥無幾。我特地買了一個高高矗立的穿衣櫃以節省二維空間,饒是如此,每次經過衣櫃依然不得不側身而行,也好,時刻提醒我瘦身、再瘦身。
收拾停當的晚上感歎,嗬,在寸土寸金的京師終於有了鄙人的一張臥榻。
出門買消夜,電梯間裏見到一個瘦削男子,一頭亂發酷似《指環王》
裏的阿拉貢。“歐陽冬冬!”我叫。他回頭:“噢?你也是這兒的野豬!我們倆居然做了鄰居!”
我來京城後在一家新銳報紙裏棲身,冬冬是攝影部的強將,不是頭牌至少也是二牌、三牌。
“您的產業不是在南五環嗎?怎麼搬到市中心?”我詫異。
“你忘了,上次開會頭兒不是說我們要辦一張給中產階級看的報紙嗎?
何謂中產?他解釋為,買房不能在五環,開車不能開拓拓(奧拓),明明衝我來嘛!哼哼,我就把房子換掉……”
去參觀冬冬的新家,40平方米,比我的略大,可惜了,他原先南五環的房子是這個的三倍大。
各自回去安歇。鑽進被窩裏時我想,唔,有個攝影師做鄰居挺好,拍照方便。
新銳媒體有新銳媒體的作風,版麵有限、競爭激烈、高薪高酬……年輕人也多,討論的話題絕不暮氣沉沉。文化部“陰氣”最重,八成都是女性,一天頭兒做個策劃,問:“如今姑娘們都想嫁什麼人?”一位說:“有錢人。”第二位說:“有錢人。”輪到我了,吞吞吐吐:“有……錢……人。”生於20世紀60年代的頭兒大驚失色:“你們這些女子怎麼了?”
沒怎麼。我轉過頭去,寫字樓外高樓在建,建築商說要把它們建成中國的“世貿雙塔”,西北有高樓,孔雀東南飛。十年前,像你們這些人所教導的,我相信愛相信純真相信永恒,小橋流水人家,願陪心上人一起斷腸天涯。可是時過境遷,問我還相信什麼?我想看得見的東東比較實在,譬如,“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或者,在京城擁有大房子,不要那種筒子樓式的每天都得為滅蟑操心;最好是郊外的別墅,有露台,有天窗,仰起頭來看見雨點落在玻璃板上,耳畔馬思內的《沉思曲》環繞……28歲,紅顏徹底凋零之前,我許自己一個汪洋恣肆的蔚藍夢想,哪怕到最後隻看見一個荒涼的褐色河床。
“熙熙,想什麼呢?趕緊穿上衣服,頭兒吩咐我們去抓人。”冬冬扯著喉嚨喊。他的話易引起雙重誤會,一,我倆在鬼混?二,我倆是捕快?
我懶洋洋地披上外套:“這次搶著報道誰?”
“譚晴,剛剛拿得國際大獎的鋼琴天才。”
“這名兒取得真好。譚晴,彈琴就彈出名堂啦。我以後嫁給姓柯的,就給仔仔起名‘柯學家’,嫁給姓戚的,就叫‘企業家’……”
胡扯著,與冬冬趕天趕地狂奔到音樂廳,到得不晚也不遲,剛站穩,一輛黑色的別克開過來,緊接著,天才青年下車,接受眾多媒體和琴童們的朝拜……看著看著,我忽然屏住呼吸,臉熱心跳。采訪過的娛樂圈的俊男不少,但音樂家的氣質遠離了俗世浮華,他安靜地站在那裏,微微含笑,眉宇間透著說不出的高貴和淡淡的倦怠……“我讀懂了他。”我對冬冬說。
果然,那麼多媒體裏,隻我一個人得到音樂天才的應允,對他進行獨家專訪。
“哢哢卡”,冬冬在我身後不知疲倦地拍照,而我與音樂天才聊了足足兩個小時。天才說:“你問得真好,很多問題問到我心裏去……”
結束後問冬冬:“效果怎麼樣?”
冬冬說:“你今天確實超水平發揮,而且,我頭一回發現,你這麼溫順……”
我的臉紅了:“誰說做記者一定要咄咄逼人。他呢,他怎麼樣?”
冬冬想想:“拍照時他不怎麼配合,他隻望著你笑……”
上網查了很多與譚晴有關的資料,他的成功不僅僅在於個人,而且出生於書香門第,國家發給他外公的大宅子就有三棟……沒有一處不符合浮世小女子的理想。想起冬冬那卸活“他隻望著你笑”,我怦然心動,數了五千多隻山羊直到天亮。
報道出來後,效果很好,我給譚晴打電話:“現在街頭巷尾的每一個人,無論是懂音樂的,還是不懂音樂的,都在傳頌你的名字!”
天才快樂地說:“那還不是要感謝你們《新京報》,回頭我請你和攝影師去泡吧!”
我呆住了,更正:“對不起,我們的報紙叫《新青報》。”
天才謙虛地道歉:“哦,對不起,采訪我的媒體太多了,你們是上海的那報紙嗎?……喂喂?”
一天,冬冬又風風火火跑來跑去。我說:“有什麼新聞?”冬冬說:“地球人都知道啊!王大實要來。”
王大實,我知道!做奶粉起家,發展到全國連鎖,又發展到全球,據說某某大廈以他的名字命名,一樓做化妝品,二樓賣服裝,三樓四樓辦公區,五樓會客區遊樂室……我站起身來:“冬冬,我想去。”
“不行啊,你是文化版的記者,頭兒讓我聯係財經版的楠楠。”
但最後還是冬冬還是帶著我一塊去了,我給出的理由是大實公司最近對文化領域頗多投資,或許可以從中發現新鮮創意。坐在出租車上,冬冬一邊擦拭鏡頭,一邊輕輕說:“熙熙!”
“什麼事?”
“呆會兒你采訪,最好讓我一直呆在你旁邊,傳言中這位老板很花心……”
我說:“好。”我還是想自己看一看。
發布會上,王大石萬眾矚目,三十多歲的年輕老總,意氣風發,他的太太也在身邊,輕柔美麗,我見猶憐。看到這樣的黃金組合,我歎了一口氣,退出會場。
一眾時尚的年輕女記者與我反方向魚貫而入。
我對冬冬黯然說道:“這樣的家庭能破壞?”
冬冬說:“嘿,那是他第三任太太!”
采訪時,冬冬果然跟著我寸步不離,我說,用不著吧,與我一同采訪的,男女老幼高矮胖瘦一共十一名記者,王大石隻給每個人五分鍾……稿子趕出來,已是晚上九點多了。我去冬冬那兒串門,他在房間的布置方麵有異於常人的天賦,別人會附庸風雅地把世界名畫的複製品裝進水晶相框,掛在牆上供人瞻仰,冬冬的四麵牆素白落地,一塵不染,他把精巧玩意兒都收納進書櫥裏,麗江的手工藝品、黃河岸邊的石頭、自己的攝影作品……我去時,冬冬在小小的露台上吹口琴,剛剛洗過澡,黑發順貼地伏在腦後,原來冬冬並不總像亂發遊俠阿拉貢,他也可以是精靈王子萊格拉斯。
冬冬笑道:“你怎麼了?一臉嚴肅?莫非要跟我談理想談人生?”
“是啊,我不介意對你推心置腹”,搭檔多時,我覺得冬冬胸懷寬闊、可以與之傾談,“我覺得自己墮落了。”
“為什麼?”
“十年前,我發誓要做時代的新女性,不把終身托付給男子,聞雞起舞苦練寫字,有男生約會格外警覺;現在不了,買了個小房子就覺得用盡平生氣力,巴望著身披黃金鎧甲的男子從天而降,賜我一棟碩大無朋的房子,讓我一心一意生兒育女、閑庭信步……”
“這算什麼墮落嗎?每個女人都會這樣夢想。”冬冬微笑。
“可我是女記者啊,女記者成天指點江山義憤填膺,卻擁有世俗不過的夢想;每天與財富擦肩而過,被誘惑和自尊雙重折磨……”
冬冬看著我,良久良久才開口:“女記者也是人,是人,就有權利在乏味的生活裏做夢。”
離開冬冬的小房子,我有些戀戀不舍,冬冬吹口琴的模樣與《皇太子秘史》裏小馬哥神似。難怪大夥兒傳言很多女孩喜歡冬冬,他好像此刻正陷於愛河之中,不然口琴的曲調不會那麼憂傷。
四又有一天,頭兒吩咐我采訪一位文化名人,50多歲的老頭兒,冬冬看我準備得認真,竟取笑我,又把采訪當作相親?
我認真地說,咦,怎麼會?說實話,對於婚姻大事,我有些心灰意懶采訪居然進行得格外順利。那個老頭兒,50多歲,麵色紅潤,神清氣爽,風度翩翩……采訪在他家舉行,複式住宅,一樓客廳就有一百多平米,鋥亮的實木地板,古典的紅木家具,文化氣息和學者風采撲麵而來。
我申請與老頭兒合影,老頭兒與我握手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我耳邊輕輕說:“這年頭的小姑娘喜歡戴什麼隱形眼鏡,我覺得你戴有框的眼鏡就很好,很好,與我的亡妻很像,很像……”說罷,擦去眼角的淚說:“稿子出來後,你一定要來我家吃個便飯,一定,一定!”他的語氣,仿佛很有些意味深長。
歸途,坐在冬冬的拓拓上,我莫名其妙地怔忡不安,對著車中後視鏡反複打量自己,實在忍不住脫口而出:“你說,下次我去他家,穿中式旗袍還是西式禮服好?”
冬冬愕然:“什麼?”他旋即明白:“你……?”
拓拓在二環路上跑得飛快,我從來不知道“輕如鴻毛”的奧拓車在重型車輛中居然可以穿梭自如。一個紅燈亮起,冬冬一轉方向盤,搶在一輛大公共的前麵停住,後麵稀裏嘩啦刹車聲一片。
“其實不必這麼著急,我不趕時間,這篇稿子下周才要……”我怯怯地說。
空調太冷,連冬冬的聲音都透著寒氣:“我趕時間,我明天去廣州報道歐洲杯,要早點回去收拾行裝。”
冬冬或許覺得我這個人太沒出息,他不是女人,哪能理解女人的煩惱。等有一天冬冬有大房子了,他會理解一輩子住在二十多平米裏是多麼局促。
我獨自一個人去了,帶一捧束鬱金香,按門鈴…出來開門的人讓我跌破眼鏡。竟然是財經部的楠楠!
這一頓飯吃得我喜憂參半,老頭兒談笑風生,風度如昔,他說你要珍惜自己的文筆,要趁年輕在事業上多努力。飯局終了,楠楠帶我參觀她的臥室裏,寫字台上一個戴眼鏡的婦人笑得慈祥……“那是我媽媽,媽媽沒享過什麼福,爸爸事業上剛取得一點成就,她就離我們而去。”楠楠的眼圈紅了。
我使勁地看那張照片,使勁與自己對比,覺得自己的得分不該那麼低:“你爸爸居然說我像你媽媽,哪裏像?”
楠楠掏出紙巾擦擦鼻涕:“別理他!媽媽去世後,他時常睹物思人,看見一個戴眼鏡的知識女性就說像媽媽,害得我,嬸嬸阿姨姐姐妹妹多了一大堆……”
五歐洲杯賽事綿延二十多天。這意味著二十多天內,我再也沒有可串門的對象,每天上班采訪、下班寫稿,看肥皂劇……不免懷念家有芳鄰的日子,同聽音樂同罵衰人,多麼快意。
他離開第八天,給我打來了電話:“快去拯救我的露台!”
“怎麼了?”
“我想北京這麼幹燥,家裏又沒什麼銀兩,走時留了一扇窗子沒關;誰知這幾天在廣州看天氣預報,北京居然天天小雨中雨暴雨雷震雨,我的露台啊……”
“我沒有鑰匙。”
“我家的鑰匙在我辦公室抽屜裏,抽屜鑰匙在辦公室的文件櫃裏,文件櫃的鑰匙在部門秘書手裏……”
好一番輾轉,我終於進了冬冬的房間,露台沒事,冷凍室裏的雞鴨魚肉也沒有腐敗,房間裏的灰塵也可以容忍……我視察熟悉的房間,就像巡視自己的二十多平米。
咦?有一點點不對勁?素白落地的牆上,有一點點礙眼的地方?我琢磨了半天,好像是多了一幅畫,尋常的《向日葵》的贗品。唉,偽格調泛濫,連品味獨到的冬冬都不能免俗。
《向日葵》有一點點歪,我幫它扶正。一、二、三、四,先取下來,吹去灰塵……一、二、三、四,再掛上。
忽然,我盯著牆,先是目不轉睛,繼爾目瞪口呆。
冬冬回來後,把我大罵了一頓。“為什麼在我的牆上亂塗亂畫?”
證據確鑿,無可抵賴,在《向日葵》畫框的下方,我用橙黃色的熒光筆輕輕寫道:“冬冬,我也愛你。”
“你先汙染環境的,不是嗎?”我揭開《向日葵》,素白的牆壁上冬冬一筆一劃地刻下:“熙熙,你這個混蛋,為什麼從來不留意,愛你的人其實是身邊的我?”“熙熙”的比劃那麼繁複,他居然一筆不落地刻完,真讓人佩服地五體投地。
故事的結尾是:我們合力在字跡上方貼上漂亮的壁紙,迷惑客人的眼睛,冬冬四十多米的小房子成了我們的大客廳,而另一棟單元樓裏我那小房子擱一張雙人床竟然也不成問題。隻不過辛苦了來道喜的客人,好累,你們的客廳和臥室為什麼隔這麼遠?為什麼不買在一處?
是這樣的,我和冬冬的心也曾經隔得那麼遠那麼遠,直到有一天碰撞了,就再也不分離。
幸福號開往春天漫天的煙花雨中,紅色的幸福號漸行漸遠,向著遠方、遠方,那傳說中叫做春天的地方開去、開去……一、2002年夏2002年夏天,我大專畢業,在上海的一家公司裏做文秘。每天早上我走10分鍾的路,然後下去乘地鐵,再走上幾步路就可以到公司。
黃昏6點鍾時,我會從公司裏返回。一邊悠閑地聽MD,一邊靜靜地等候下一列地鐵的到來。這樣的生活波瀾不驚,對於我這個摩羯座的女子來說頗為受用。
記得又是一個周末,我一個人下班回家。地鐵來時,車停人下,我摘掉耳機往車廂裏走。這時,一個家夥從裏麵衝了出來,火急火燎地一下子與我撞了個正著。
哎喲……幹嗎啊?我捂住胳膊,咬著牙恨恨地嚷。“小姐,對不起,我是太急了……”他笑著陪禮,連連地說抱歉。
“太急了?太急了就該撞著人嗎?”我不依不饒,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那你說怎麼辦?要不,你再撞我一下,把它給撞回去成吧?”他不再爭辯,忽然提出一個這麼一個有創意的建議。
“嗬嗬,神經,算了!”我止不住地一笑,心裏的火,頓時消了大半。
“小姐,你很像電視上那個拍手機廣告的女明星喲!”他話鋒一轉,改而拍馬,一副色迷迷的模樣。
“是嗎?嗬!”我微微一笑,很淑女地接受,心下想:“馬屁精,你又想幹什麼?”
“那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大小姐喝一杯呢?”
“嗬,想追我?門都沒有……對不起,本小姐還有事,告辭了!”說完我轉身就走,不等他反應過來。
鑽進車廂,剛剛坐定,他卻又從後麵跟了過來:“你叫什麼?哪裏人?做個朋友吧?我叫許諾,南京人,你的手機號是多少?”他連珠炮似地,一口氣問個沒完。
“天!簡直比本·拉登還要恐怖!”我氣不打一處來:“你明天來吧,我把戶口簿子帶過來給你看!”
話音落時,車身開啟,這個恐怖分子瞬間被我甩在了腦後。不過是一個愣小子,誰怕誰呀?
原以來,就此可以天下天平。沒想第二天,這個傻冒還真候在了那裏。同樣的時候,同樣的地點,還是同樣的書生裝扮。
嗬,這個花癡!算他可憐,給他個機會,認識一下也無妨,反正不過是多交個一個拎包的朋友而已。
一、2002年秋秋風漸起,落葉紛飛,與許諾相識轉眼已經一個半月。彼此之間,依然以好友相稱——兩國交往,有禮有節,和平共處,風平浪靜,許諾的舉止並沒有異常之處。
周末,他時常來地鐵處接我,然後就是一起去超市買東西。他幫我拎大大小小的包包,上上下下,從無怨言。老實說,實在是乖巧得可以,我一時美得樂嗬樂嗬。
可就在我一時陶醉,暗自得意時。許諾他終於在一次尾隨我上班後,亮出了底牌:“鬆子,做我的女朋友吧?”他拿束玫瑰花,大搖大擺地守候在公司門口,儼然一副逼我就範的招式。我氣不打一處來:“好個許諾,居然找上公司來了?哼……”
我恨恨地,臉上堆笑道:“好啊,許諾,如果你答應我,每天送上一枝玫瑰,送100天我就答應你!”我將他一軍。
“當真麼?”他玩真的。
“當然!”我毫不示弱。
自此,這個自稱金牛座的男子,每天一支紅玫瑰,風雨無阻,從不間斷。三個星期的紅玫瑰雷打不動地送下來,公司裏麵已經無人不知我有一個好男友。
“鬆子,你好幸福喲!我們通過觀察,一致發現你男友具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呢。這種男人現在可是稀有動物呀。”同事中有人打趣。
“好啦,狗皮膏藥,饒了我吧!”我一臉無辜。
“喂,你也真是鐵石心腸,人家可是天天來耶,就是塊石頭也會動容的!”
“我又沒逼他,是他自找的!”我嘟著嘴,並不領情。
天空依然是很藍,馬路依然是很寬,每天的日子依然光鮮。許諾的玫瑰,依然很準時地送來,他傻,等在門口有時可愛得像一頭豬。
偶爾心軟忍不住逗他:“喂,本來呢,大家都是朋友,輕輕鬆鬆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可是現在呢,你非要做我的男友,那可就必須接受我的嚴格考核。而且呢,說實話,我這人選男友的淘汰率一向還蠻高的,嗬嗬!”
“沒關係啦,大不了失敗了,下次重來!”他並不退縮,還是一股子牛勁,真不愧是正宗的金牛士。
我不禁暗笑,心頭一顫,心下竟有莫名的感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我也是女人,兩個月的玫瑰送下來我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兒感覺?
再見許諾時,他已經明顯地瘦了一圈。淡定的笑容後有隱隱的憂傷,偶爾相對,眼底的血絲競讓我生出莫名的心疼。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我真的愛上這個男子?但我不確定。
七零年後,一麵如火,一麵似冰,有些話在心裏卻愣是說不出口。其實表麵上按兵不動,內心裏卻早已是波濤洶湧。女人一生為誰,不就為一個可以白頭到老的貼心知己?
三、2002年冬91、92、93……玫瑰花一天天地送來,聖誕節也一天天地臨近。當第99枝玫瑰送來,平安夜已經伸手可及。
同事有說:“如果想要知道和一個人到底有沒有緣分?那麼很簡單,就在平安夜,和他一起去守幸福號!如果守到,就說明你們有緣,愛情自此將一路開往春天!”
很浪漫的想法,我聽後心裏竟然有暖暖的感動,很想對許諾這樣說:“混小子,平安夜,我們一起去守幸福號吧?”
可是,最後一天,他沒有來。我在公司裏故意加班到九點,他依然沒有來。這一次,他大概是真的不來了。
“對不起,許諾……”我打電話給他。
“不要說對不起,鬆子,要怪就怪我太愛你!”他的聲音很冷靜,透著受傷的痕跡。
“100天,你為什麼就不能再多堅持一天呢?”
“不,鬆子,我要為自己保留一天!我愛你,再見!”說完,許諾掛掉,耳邊隻剩冷冷的空氣。我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傷了心。
一個星期,許諾不來找我,打電話也始終關機。同事們開我玩笑說:“鬆子,這次你把人家整慘啦,這不,愚公先生不也同意搬家了嗎?”眾人大笑,我也莞爾,可刹那間自己卻有揪心的疼痛。
所有的愛情,其實都經不起浪費;兩個人隻有心心相惜,幸福才會開往春天。在這些理所當然的日子裏,我太習慣了許諾的玫瑰……如果一切重來,我想我願意好好珍惜,緊緊抓住這位金牛士的愛情。
可是,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我不知道,我這個一向保守、希求安穩的魔羯座女子,隻能在心裏麵暗暗地祈禱。
不過兩三天,平安夜,雪花紛飛。火車站的鐵道邊,我沿著碎石子緩緩向前。兩邊的情侶相依相偎。遠處,有不少人在放煙火。一星一點,一路撒去,仿佛情人唇邊的笑語。
“許諾,我是鬆子,你在哪裏?鐵道這邊現在好多好多人,你過來嗎?”
“不,鬆子,我明天還要出差!”他冷冷掛斷,再聽,隻剩下可怕的盲音。
“你個臭許諾!”一滴眼淚,悄悄地爬上嘴唇。一個人,向前走出去好遠好遠……直到聽不見身後小情人們的歡笑。
這次,他是真的不肯來了?天空漸漸陰沉,寒氣漸漸加重,一種徹骨的冷隱隱從身後襲來……11點51分,許諾他是真的不會來了?
忽然,機響:“鬆子,你在哪裏?我在站台邊……”好個臭家夥,又搞突然襲擊!
“好的,我就過來!”我邊跑邊笑,腮邊的淚被風吹幹。
“看見站台了嗎?向右拐,繼續跑!”“有沒有搞錯,在哪呀?”我急得直轉圈。
“喂!”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突然衝了出來,一把將我緊緊地抱起:
“鬆子,做我女朋友吧?我已經等到花兒都快謝了!”
“嗬嗬,玫瑰花呢?”
遠處,紅色的幸福號迎麵而來,白熾的車燈將整個站台瞬間照徹。人們的臉上,洋溢甜蜜的歡笑。漫天的煙花雨中,紅色的幸福號漸行漸遠,向著遠方、遠方,那傳說中叫做春天的地方開去、開去…一月亮代表我的心這天晚上,月色如流水瀉在地上,霓虹燈跳動的色彩在月亮的清輝映襯下,顯得更加迷人。
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在中天。這天,小林結婚了。
人人都說小林找了一個漂亮老婆。小林老婆不僅是長得公認的漂亮,還有一個好單位,在一家省級新聞媒體當編輯。這年頭,單位好效益好可是人人羨慕的哦。小林在一家國企工作,自從結婚那天起,小林經常問老婆的一個問題就是,“親愛的,你這麼優秀,為什麼選擇了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老婆總是笑而不答,有時問多了,老婆會瞪他一眼,用食指在小林臉上一刮,說:“前世欠了你的。”
老婆長得漂亮本來是好事,可小林覺得好僅僅表現在兩人逛馬路上,人們流露出來的羨慕目光。而兩人不在一起的時候,小林總是想入非非,心不在焉。特別是同事有時和他開玩笑,說:“小林,這年頭搞婚外戀的很多哦,你老婆那麼漂亮,可要看住哦。”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林這時盡管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心跳卻在加速,趁人不注意,趕緊溜到車間外,給老婆打一個電話,“喂,你在哪?下班早點回來,我想你了。”
一次,小林在廠裏加工一批零件,這批零件是出口產品,由於外商急等要貨,廠裏要大家連續幾天加班趕製。這幾天,小林天天半夜下班,盡管有比較多的加班工資,其他的工人都非常高興,可小林卻總是心緒不寧,隻要一聽到下班鈴響,小林總是第一個衝出車間,連工作服也來不及換,蹬起自行車,像離弦的箭一樣向家裏狂奔,見到老婆睡在床上,才長長地舒一口氣。
那天,老婆說要去外地出差,要幾天才能回家,小林顯得心事重重。
在加工零件時,一不小心,一隻手卷進了機床,盡管同事眼明手快,及時拉下電閘,但一隻手還是壓得粉碎。小林成了殘疾人。最後,廠裏為小林辦了病退,小林回到了家裏。
病退後,小林的工資比原來少了一半。這時,他們的愛情結晶剛剛來到人間,奶粉、水果、營養品等等母嬰必需的東西是…筆很大的開支。小林多次到職業介紹所想再找一份工作,可人家都嫌他是殘疾人,不想要,遇到可以考慮的用工單位,小林剛準備去,老婆一打聽,是個力氣活,又怕小林身體吃不消,就這樣小林一直坐在家裏,做家務,帶帶孩子,做做飯,心情十分壓抑。
近一段時間,小林發現老婆每天都很晚回家,有時嘴角還有殘存的口紅,開始幾天,老婆說加班,小林也沒有多想。女人愛美,上班搽點口紅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可後來越想越不對,怎麼天天加班,天天搽口紅呢?原來從沒有這麼多的加班,從來不會這麼愛打扮呀。小林心情緊張起來,莫不是……小林簡直不願往下想。
那天,老婆又沒有回來,小林打了個電話到她辦公室,辦公室的人說早回去了。小林差點沒有暈過去。
第二天,快到老婆下班的時間了,小林請鄰居大嬸照看小毛毛,自己匆匆地趕到老婆單位門口。老婆果真按時下班出來了。隻見她騎著自行車,往家裏相反的路騎去。小林悄悄地跟在後麵,約莫騎了半個小時,老婆在一家霓虹燈不停地閃耀的豪華舞廳門口停了下來,放好自行車,摸了摸被風吹亂的頭發,匆匆地走進了歌舞廳。小林險些栽倒在路邊。
半夜,老婆有點疲倦地走進家裏。小林哭喪著臉,一言不發,把一張離婚報告遞給老婆,痛苦地低下頭。
老婆看了報告,大吃一驚,問了半天小林也不做聲。老婆把報告撕得粉碎,丟到小林頭上。
小林決定讓事實來說話。這次,小林跟到歌舞廳後,沒有回家,約莫在外麵等了幾十分鍾,悄悄地溜了進去。
歌舞廳裏人頭湧動,一閃一閃的彩色燈讓人目眩。主持人正在報幕,“下麵請當紅歌星小秋為大家演唱一首流行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一位女歌星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亮歌喉,博得滿堂彩,“好!我點蔡依林的……”、“我點王菲的……”歌廳一些人鈔票舉過頭頂,不停地狂喊。小林使勁揉揉眼睛,這不是……想到老婆多次要自己好好養身體,不要急著找工作、想到老婆天天買回來許多營養品,說是用單位的加班工資買的、想到老婆……小林鼻子一酸,跑出歌舞廳,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小林從家裏做了一碗甜梅湯,用暖瓶裝好,捂在胸口,站在歌舞廳門口,靜靜地守候老婆的出來。這天晚上,月色如流水瀉在地上,霓虹燈跳動的色彩在月亮的清輝映襯下,顯得更加迷人。
帆兒的網絡情緣愛情的力量是不可以阻擋的,它能讓一切不可能的、虛幻的變成現實。
很多人都對我說,那種現代的柏拉圖式的網絡愛情隻是虛幻,因為在不同城市的男女之間,除了用空間的網絡或現代的通訊手段來維係那份感情,似乎是別無它法的。雖然在網上相識、相愛看起來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不過大部分的人還是會保持清醒的頭腦,因為在那個並沒有見過麵的愛人麵前,得到的似乎永遠隻是心靈上的安慰而已。我就是這樣一個愛上虛幻的人,而且我和我的他將這份虛幻變成了現實。
今天寫下這篇文章,並不是為了證明什麼,隻是想告訴天下所有的有情人,愛情需要彼此的感覺,不過更加需要雙方的努力,如果你有這份情,就讓它變成事實吧。
認識他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是在一個很“熱鬧”的地方,當時我在一個比較熱門的聊天室中同時和幾個網友聊天,手機械地在鍵盤上敲著,忙的不可開交,突然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而且還很親熱的和我打招呼,好像是我的好朋友一樣。自三月墜入網絡以來,我認識了全國各地許多網友,但是搜遍了我的記憶庫,我還是想不起曾經認識他。不過我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所以在百忙中還是和他聊了幾句,果然他老實地承認並不認識我,也隻是偶然的在聊天室列表中找到這兒來的,看到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和我說話,於是就冒充我的朋友,隻是不想沒有人理他。那天我們互換了ICQ,通過ICQ上的信息,我才發現我們在兩座離得好遠的城市,他比我大幾歲,還有那特殊的自白,真正吸引了我。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就淩晨一點了,他要走了,而我也並沒有和他說上幾句話,因為很多網友讓我忙不過來。他說很高興認識我,覺得似乎很熟悉的老朋友一般。我是女生,而且名字在聊天室中一看也都知道,所以從上網以來很受歡迎,他給我的感覺並沒有不同,在禮貌的道別之後,他“輕輕地離開”了聊天室,我則繼續和好朋友談論著我們的話題。
白天還是如往常一樣的忙,我的工作決定了我必須付出很多的精力,因為一個女孩幹技術活,特別是和電腦有關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同。我並不是女權主義者,不過我希望在工作中不會有男女之分,於是我很努力地工作、自修文憑,證實自己並不比男生差。
第三天早晨,我很早就趕來上班,坐在平時常用的那台電腦前,突然發現我的ICQ裏塞滿了昨天晚上發過來的信息。原來我的同事重新啟動了機器,同時也打開了我的ICQ,而我又沒有設置隱藏,許多網友還以為我一直在網上,而沒有理他們。他就是其中的一個,那天晚上,他帶著朋友來我一直去的那個聊天室裏聊天,結果沒有找到我,CALL我也沒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