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馬上回了信給所有CALL我沒有回音的人,和他們解釋了原因,因為我覺得對朋友應該真誠。接著我就繼續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

不記得過了幾天,隻記得那天晚上他到聊天室來,我和他聊了很多,當我告訴他我給他寫了信解釋那天的原因時,他似乎很奇怪,並且急匆匆的去看了信,他說好久沒有人給他寫信了,以至於他不再去收信,所以我的信在他的信箱躺了很久。那天我們聊得很開心,雖然他在淩晨一點又準時離開,不過他答應一定回信給我。而我沒有等到約我的網友,也隨後離開。過了幾天,我真的收到了他的回信,於是開始了我們之間沒有定時的E-mail。

生活中的我生長在一個幸福的家庭,朋友們都把我看成小妹妹,也挺嗬護我的。從小我就不需要父母操心,總是會拿到漂亮的成績單。其實我也算是一個比較活潑的女孩,我愛玩,愛逛街,愛和朋友們在一起。參加工作以來,似乎時間已不大夠用了,聽朋友們說上網很好玩,於是抱著好奇的心理上來試試,誰想到真的迷上,無以自拔。但是我沒有目的,隻希望通過網絡認識更多的朋友,看看更多外麵精彩的世界。

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去,他的名字出現在了我的ICQ列表中,每次上來看看,總希望朋友們的名字從紅色變為蘭色,我覺得和他們聊起來很開心,不必怕有一天我說過的話被人當成笑柄,其實大部分的網友都是這樣,隻是想找到一個有人安慰、有人傾聽的地方。

那天晚上聊天的時候,他突然說想聽聽我的聲音,我也曾和幾個很好的網友通過電話,不奇怪啊,因為聊得久了,成了朋友,自然就會想聽對方的聲音或是看到對方的樣子。下了網,撥通了他家的電話號碼,一聲變調的“你好”(因為他很久沒有說過普通話,加上緊張,於是聲音變調),使我們的談話一下子變得很輕鬆起來。似乎聊了很多,我們的現實生活、家庭、過去的趣事,時間轉眼就過了四個小時,耳朵也聽得有些麻木了,手也累了,於是在不太舍得的情況下,我們還是結束了那段開心的談話。以後的日子E-mail越來越多,上網第一件事就是收信、看信,成了我的習慣。

其實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我一直是不大明白的,因為我的身邊一直都有許多的男孩,有些一如既往的對我好,有些在受到拒絕後拂袖而去,有些成了我的知心朋友,但在我的心中,大部分都是我的大哥哥。也許是因,為初戀的受挫,我不再輕易付出感情,而是很放心的享受他們對我的愛護。如果沒有遇到他,也許我真的會和愛我的人平靜地過上一輩子。

和平時一樣,我又打電話到他的公司,可是他說話有一些不對,除了還是那種變調“你好”以外,似乎還有什麼別的,我們沒有說上幾句,他說寫信給我的時候再說,於是懷著疑惑的心情,掛斷了電話。

晚上我和平時一樣的加班,工作都完成之後,我打開了信箱。那封信雖然我沒有保存下來(因為我不知道信箱會超出容量,被管理員刪除了),不過我一直記得。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我們都還清楚發生了什麼,那封信告訴了我,有些事情是不容逃避的。後來他也曾說過,他想的事情就會去做,就如他的想法,一定會說出來一樣。我想,如果不是他這種性格,我們之間也許永遠隻是停留在E-mail和電話上。

我的回信不置可否,因為現實生活中有一個很愛我的男孩,他一直像大哥哥一樣地照顧我,愛護我,甚至對我是百依百順,雖然我並不愛他,但是我很感激他,我不願意傷了他的心,我一直在想,有這種不是愛的感情,也許一樣能過得很好。

那以後,我們還是天天寫信、天天打電話,隻是經常會談起將來。後來發生了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在這也沒有必要詳細說清,總之我從心裏接受了他,接受了這個沒有見過麵的男孩,這份也許會沒有結果的網絡情緣。許多的日子,我們都是在長時間的通話,也不再上網聊天,隻是收信、寫信、發卡片、發圖片而已,或是訪問好朋友的主頁,看看網上的小說,網友們生活中的故事,幾乎隻是長長的電話線維係著這份感情。我們互相寄了照片給對方,他把我的照片掃描了,並且發到了網上,框在了相框中,掛在了床頭。我們都在努力讓對方相信這不是一份虛幻的愛情,電話的那一頭,永遠都有一個讓人牽掛的他。

不久以後,我在網上找到了和我們有著同樣經曆的女孩,她和他的男朋友也是上網認識的,也是在兩座很遠的城市過著各自不同的生活。

不過她和他之間的愛情,同樣甜蜜,她的主頁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覺,讓我感動。

四九月底,我終於說服了父母,獨自一人坐飛機到了他的城市,那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第一次坐飛機。在長期的加班加點工作後,有了這樣一次輕鬆的機會,我真的很高興。回憶起當時壯起膽子和主任請假,現在都覺得是天意,如果父母不同意、如果主任不批假、如果我不敢、如果沒有錢,很多的如果,我們都不可能見麵,也就不會有今天。我很相信緣份,但更相信事在人為。

那天的飛機降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不過更多的是緊張,真實的他到底是怎麼樣的?和電話裏的他會有很大的區別嗎?我們會不會沒有話說?

會不會見了麵就覺得一切都不一樣?記得去之前寫信給網友,她就說見了麵也許會變得不一樣了,如果感覺好還幸運,隻怕到時候變得沒有結果了,那豈不是很慘?想著就到了出口,等候接機的陌生人好多啊,道兩邊都是人,他在哪?我四顧環望,突然他就出現在了我的前麵,還是電話裏那種傻傻的笑,大大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臉,深色的格子襯衣,深蘭的牛仔褲,純純的,活脫一個大男孩樣子,和照片上比起來還是有一點不一樣。忙著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跟著他上了接我的車,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在車上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他的表哥一邊開車也一邊問一些情況,我似乎還沒有習慣,隻是看著外麵的街道,外麵的陌生人……轉眼車子開到了他的家,慢慢地開始適應,努力地把現實的他和電話裏他聯係在一起,看到他的房裏,滿是我的相片,看到他曾在電話裏描述過的房間樣子,不安和緊張也在慢慢地消失。接著下來就是四天快樂、輕鬆的日子,長期的工作壓力、學習壓力在換了環境之後,已拋到了腦後,我們之間已經真的融洽,甚至於四天後我們已不想分離。

回到了家裏,一切都還是老樣子,隻是心裏多了牽掛和期盼,牽掛遠方的他是否安好,期盼下一個節日讓我們見麵,每天一封信,每天打電話,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也許這就是熱戀吧。

接著沒多久的國慶節,他來到了我所在的城市,同樣也是四天時間,我們過得很開心,雖然時常會有一種害怕的情緒漫上心頭,不過我們談到的更多是將來的打算,相信未來是屬於我們共同的。

五我們分別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下一次見麵大概是過年了吧。電話和信是我們每天聯係的工具,記得我曾問過他,如果有一天我們之間所有的通訊工具都不管用了,那怎麼辦?他在信裏回答我說,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我們還有愛啊,隻要彼此心裏有愛,空間的距離又算什麼呢?

我的朋友們都說我,何必自找麻煩到那麼遠的地方找個男朋友,身邊這麼多好的都不要,是不是太不現實了。最初我也曾懷疑過這一切的真實性,我上網也絕不是為了找個男朋友,不過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真心的對待愛情,對待你愛的人,隻要你們都努力,一切客觀的原因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你們互相之間是否真的有感情。

我們之間的故事還在繼續,未來還有許多的困難需要我們去麵對,不過我相信慢慢的那些不理解我們的人都會明白,愛情的力量是不可以阻擋的,它能讓一切不可能的、虛幻的變成現實。相信我吧,隻要你努力,一切都可以變成真實!

願天下所有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戀愛好似一場彩排我雖窮酸,但已不癡情。

一位女孩,曾對我說:“談戀愛就好似一場彩排。”

她是一個好女孩:漂亮,善解人意,語言活潑俏皮可愛,所j以,我喜歡她。甚至在我聽到她的這句話,被她傷得體無完膚的時候,對她的愛意也絲毫未減。

認識她是在網上。僅僅隻是電子鴻雁傳情,我們就已經愛上了。

“戀愛”的日子很美好。我兼了三份家教,天天騎著自行車在武漢三鎮“上下班”,有好多同學問我,你是缺錢花嗎?當然不是!這全是為了愛啊!我們之間隔了千山萬水,我想要見她,沒錢哪行呀?

有了她的日子,我有做不完的夢想,用不盡的精力。每天上完課做完作業,餘下的時間,不是練習寫作就是學習其他專業。那時我想::寫作寫好了,當她嫁給了我以後,我便可以淋漓盡致地寫出我有多麼的愛她;而且我也可以輕鬆地的向媒體雜誌投稿,講述我們美好的愛情、幸福的生活。我自修一些經管類的科目,是因為到了我上班的時候,我也可賺得一些外彙,用它來孝敬我們的父母,照顧我們的朋友,還可以去西藏、桂林、上海、香港……作為旅遊資金。

她叫豔兒,我喜歡這樣稱呼她。她有時傻得像一個孩子。當我問她:

“你會永遠地愛我嗎?”她總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我永遠愛你。什麼也不在乎!”好可愛的豔兒!

豔兒在廣東,是一家公司的職員;而我在武漢,是一所大學的學生。

因此,相思少不了,痛苦免不了,卻也幸福。

終於有一天,豔兒答應找個時間過來看我。

在那以後的日子裏,我便精心地做著計劃:我們要牽手走過長江大橋、軋校園小徑;遊黃鶴樓、玩公園;還要逛商場、去步行街慢慢地走。

我一定會用我最好的方式來愛她!愛情是一輩子的事,我會用一生來嗬護。因為愛她,我去了好多鮮花店、花卉市場,為的是搜集她喜歡的白色玫瑰,我要在見她的那一瞬間,讓那些潔白的玫瑰綻放在她的胸前!

講好4月11日豔兒來漢的,可我真是度日如年。正如豔兒信中所講:

“好希望我有魔力,那樣我便可以把時間馬上轉到與你相見的日子。即使不是那樣,我也可以把你變到我的身邊,一邊聽著音樂,一邊與我搶吃蘋果味的棒棒糖,多好!”當時我的心就在那一刻沸騰!

可惜,這些美好的計劃再沒有機會實行了,豔兒終於未能成行。

我們網戀的事被她媽媽知道了,她家裏人一再反對、阻撓。開始的理由很可笑,原因是一位相傳很有名的相士說我與她的女兒不合。後來的理由很牽強,便是因為我們距離太遠。

在最後一次與她媽媽的談話中,有一些我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字眼。

“為什麼一定要追問原因呢?有些東西講得太’露骨’就不好啦,你說是吧?

算我求你,你不要再’騷擾’我的女兒好不好啊?”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的好傻,好可笑!其實我明白,隻是因為我還是學生,可她已經上班;我前途未卜,可她卻已經有了穩定的工作。就算是我大學畢業了追到廣東去,剛畢業的我一窮二白,也不可能馬上帶給她婚姻所要的穩定的物質條件。這就是原因!

晚上接到豔兒的電話,彼此的沉默中我明白了她的決定。她簡單但卻輕鬆的話語讓我心痛,非常心痛:“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好,真的對不起。”

我的心是如此的痛啊!這一切不是你一句簡單的“對不起”可以彌補的!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現實的殘酷和無情。

愛情覆水難收,怎能那樣輕鬆地就忘懷呢?本以為掛斷電話,一切便也斷了,可卻沒有。痛苦讓我覺得我就快要死去了,整日渾渾噩噩、寢食難安,生活在我的眼裏,已經失去色彩和意義。

在痛苦的煎熬中,我放下所有的尊嚴,還是給豔兒打去了電話。可她的言語、表現令我失望,該是“GAME OVER”的時候了。

我那樣深深地愛著她,她卻不知珍惜,絲毫不做挽留,分手時,她微笑著說:“我們還是朋友。”我笑了,我放下手中的話筒甩開大步離開了。

可是,淚再也止不住地奔流。

我們真的還能做朋友嗎?不能了,愛,回頭太難。

這就是網戀的結局嗎?隻是隔著一條細細的電話線,我就失去了我曾擁有的一切,還包括一顆從此消失了的珍貴的、原始的、純真的心。

痛苦的日子是漫長的,可它也有完結的時候。回首愛過的日子,真的備覺膚淺;想想傷心的日子,雖然曆曆在目,可卻平靜。現在的我惟一想澄清的就是,我並不怪責豔兒的善變,因為而今的我不也是不愛她了嗎?

不也是在把自己的承諾與誓言,化為雲煙了嗎?因此我也講不清楚,那些承諾與誓言去了哪裏呢?海誓山盟又算得了什麼?

曾聽好多女同學講:“癡情的男孩盡是一些窮光蛋!”

還好,講的不是我。因為我雖窮酸,但已不癡情。

我們在陽光下影子很長窗前,我握著蕭蕭的手,陽光乘著清風來到蕭蕭的臉上,我盯著蕭蕭額頭上的幾粒汗珠是那麼的晶瑩剔透……蕭蕭消失了,算起來也有三個月了。而對像蕭蕭這樣耐不住寂寞的姑娘來說,我不得不猜測起她將有怎麼樣的變化啊。我說不好當初蕭蕭為什麼沒和我道別,但我想她一定和我有同樣的感受: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不允許我們再多想了。但是蕭蕭的這一走,走的不明不白,時間長了,就成了我的心頭之病。就像一道傷疤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久久不能愈合。

我想到昨天的那個夜晚,我不知不覺地又琢磨起蕭蕭怎麼就消失了,我們相處的一直很融洽。我越想越離譜,我甚至懷疑,難道蕭蕭死了不成?這樣的猜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然,不會有結果的。不過昨天我突然做了這樣的決定。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該找位女士說說這個故事,那樣也許我心頭的那道傷疤就會愈合。所以,我今天一早起來,就寫了五十來張啟事,上麵寫道:“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隻限女士,電1387768XXXX”我要把它貼到這個城市的公用電話上。現在,已是傍晚了,我兩手空空地回來了,帶著外麵一身的寒氣,像烈士就義一樣倒在了床上。昨天一整晚的徹夜難眠,再加上今天街頭巷尾地跑了一整天也精疲力竭了,躺著想著,也就睡著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的手機鈴聲響了,我迷迷糊糊地摸到了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我有氣無力地招呼著這位神秘的客人。

“你好,我剛才看見你的啟事,所以就給你撥了這個電話。”一位年輕女士的聲音。

“啊——”我這才如夢方醒地瞪開了眼,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你,你等會兒。”說著,我跑到衛生間裏用濕毛巾抹了抹臉,然後又急匆匆地衝到床邊,拿起了電話。

“不好意思啊,讓你久等了,你知道嗎,我剛才還在睡夢裏。嗬嗬。”

“我聽出來了,要不接著做你的美夢?”

“啊——別,別,我清醒了,等的就是你。”

“嗬嗬!”

“你怎麼想著給我打電話呢?”我饒有興趣問。

“這不重要,關鍵是現在我來了。”她似乎欲言又止,巧妙地把話題岔開。

“是,是……你也獨身嗎?”我想著她的臉龐看起來一定很端莊。

“不,我結婚了。”

“哦……不過我聽著你的聲音,覺得你還挺年輕?”

“是的,結婚不久。”她說的有些牽強,但還是擠出了那麼幾個字。

“哦……是這麼回事,這些天,我一直惦記著一個姑娘,她不明不白地消失了,我……喂,你在聽嗎?”

“是的,我在聽。我會一直在這兒聽著。”

“好,好……”我平靜了一會兒,接著說著:“那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那天下午,我和蕭蕭坐在公司大樓內樓梯的台階上,這兒靜謐得似乎不允許一絲風兒吹過。自從我們生活中多了電梯這個寵兒後,這兒自然倍受冷落,反倒落得個清淨。此時,午後的陽光正透過狹窄的玻璃——陽光像一把手電打進這個幽暗的密室,照在我的臉上,偷窺到我所有的幸福——而我的影子隻是取出一支煙放到嘴邊,僅此而已。

“這兒真好。”蕭蕭站立起來,半坐到不鏽鋼扶手上,輕盈地滑落到我腳下去了。

“是啊,挺安靜。”我坐著吸足了一口煙,想到剛才公司裏還是一番人聲鼎沸,耳濡目染的也使我頗有幾份身不由己。現在,不得不感歎起這個世外桃源了。

這是我和蕭蕭第一次單獨呆著。並沒有幾分不自然,相反,再融洽不過了。就在我頭一次見著蕭蕭的時候,就有這種“親和力”,我明白我們將很快相識,不允許我再多想了……當時,我還在B公司,由於我工作出色,一頭霧水地被挖到A公司。

後來,才明白這裏的原因,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知道蕭蕭就在A公司,就在我搬家的前一天,我去A公司辦點事,看看見蕭蕭靜靜地坐在位子上聽著歌曲……回來的時候,我穿梭在公司走廊裏,被蕭蕭從後麵抓住了。

“你是這新來的美工嗎?”這是蕭蕭的聲音,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頭望著她,不過,我還是意猶未盡地衝她點了點頭。

“那你快些搬過來吧!”蕭蕭的話,似乎有些突然,確切的說這是我們第一次的相遇,而她現在對我幾乎一無所知。正如我所說這一切太突然了,不容我多想。

“為什麼?”我還是禁不住問她。

蕭蕭似乎有些遲疑,不過她還是很快的告訴我。“我快無聊死了。”

說完便跑開了。我的臉上露出一絲快意的微笑。

以後的一天我居然被通知搬到A公司去,這真是應著蕭蕭的話了,我根本沒想到如此之快。那一天裏,我無不尋思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姑娘。我開始整理我的辦公用品了,來來往往於這條狹窄、幽暗的走廊裏,蕭蕭迷離的眼神,修長的雙腿,飄忽不定的表情,好比我不小心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子,一團莫名的氣流,在我心裏飄來蕩去。

我的座位正好是蕭蕭背後。安置完電腦,擺放好辦公用品後,我抬頭看看蕭蕭,我們相視而笑了。似乎一切都太突然,太美麗了。

現在,我不急於和蕭蕭聊天。我要放一首歌曲來慶祝這個時刻。誰知蕭蕭不一會兒就溜到我跟前,喜悅地望著我。

“你在聽什麼歌?”蕭蕭煞有介事地問我。

“《閃亮的瞬間》,聽過嗎?”

“沒……誰唱的?”

“許巍。”

“哦——那你還聽誰的?”蕭蕭挪著鼠標,在我的播放器裏找著答案。

“羅大佑,張楚什麼的,我聽的不多,比較孤陋寡聞。”

“那,還有嗎?”蕭蕭似乎為了沒和我找著共同愛好,有些急了。我在發現蕭蕭的這一心事流露出神態可掬的樣子,看著她盈盈的笑了。

四在這個屋子裏,幾乎是一屋子的女編輯,和一個寡言的程序員。怪不得蕭蕭覺著悶了。其實蕭蕭也根本和她們聊不到一塊。一天,蕭蕭突然說起動畫片來,一邊的幾個女編輯絲毫提不起勁。然後問我最近有什麼動畫片。我說,我看的不多,一年前看過《千與千尋》,蕭蕭聽著,激動地望著我這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知音……蕭蕭是孤獨的,即使她哪天打扮得跟卡通人似的,也絲毫得不到人們的讚賞,反倒以為她玩世不恭了。其實,我又何嚐不是呢,每天都戴著偽善的麵具,當我準備卸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這有多麼困難啊!麵具和皮膚是粘著的,一使勁,便是血肉模糊。每當夜幕降臨,我隻能依靠幾本小說,幾張電影光碟,聊以自慰。你說我是小醜嗎?咳,角都算不上,頂多是聽天由命的小把戲,任人操縱的玩偶。哪天也能本著良心試問已故的母親:媽媽,天堂好嗎?你的兒子在人間,他還活著。現在,蕭蕭出現了,我又不能不感歎起上天的仁慈了,因為這是份不可多得的厚禮。

眼前,蕭蕭和我躲藏在這個幽暗的密室。蕭蕭很自然地衝我微笑,很自然地挺直了纖長的腰杆,將手舉過頭頂——蕭蕭上身是一件白色貼身棉料短袖,下身是一條局部脫白的牛仔褲,其間便露出一段長梭形白皙的皮膚。這些都是蕭蕭賜給我最養眼的美景了,蕭蕭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連串起來便是一場別開生麵的演出,充斥著我的感官。我明白這場演出終將會謝幕,但我深信我將麵對的不是虛無,在時間的反應堆裏它將轉變成一股暖流,在未來的時間裏沁人心脾。而現在,我隻要釋放天真,加入進來,人生本是一場遊戲。

我站了起來,沿著樓梯走下去,在我靠近蕭蕭的時候,她突發奇想地跟我提議:“這兒以後就是咱們的秘密基地吧!”我看著聲情並茂的蕭蕭點了點頭。“那麼咱們給它起個名吧!”我也不甘示弱的說。“哈哈,好,那就叫——後花園,你看怎麼樣?”“不錯,就這麼定了。”於是蕭蕭便得意洋洋地跑開了。現在我不得不敬佩起蕭蕭的詩情畫意了,這兒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水泥,哪有什麼花草。真是應著那句老話:自由自在人心啊!

五我開始深信起這兒就是“後花園”了。每當我和蕭蕭一起走進這個幽暗的密室,就如同看到了一個奇跡:光禿禿的水泥樓梯,轉瞬間,變成了生機勃勃的梯田,到處是鳥語花香,好一個春光明媚的豔陽天。讓我恍如隔世。

“蕭蕭。”

“嗯……”

“我開始喜歡上這兒了。

“為什麼呢?”

“我隻是感覺自己剛才還是渾渾噩噩的不是個滋味,可咱倆這麼一進來就感覺呼吸到了最上層的空氣一樣,使我精神煥發了……我不能沒有這空氣。”

“我又何嚐不是呢。”蕭蕭神色黯然頗有感觸地說著。、突然,蕭蕭牽著我的手著了迷似的往上跑。就在牽手的一瞬間,我體內的馬達發動了。仿佛我們要跑到最頂樓,迎著窗口去呼吸那最上層的空氣。蕭蕭一直拉著我,從12樓跑到22樓,盡管我們連喘帶笑地看著對方,看起來是那麼狼狽,但還是沒能按捺住內心的喜悅,身後留下一長串爽然的笑聲。我明白,在這裏再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那兩顆曾因一度缺氧而萎縮,致使發育不良的心了。縱使疲憊也不曾使我們停下腳步,被汗水濕潤的掌心也絲毫不能使我們脫手,那隻不過是加速心跳的強心劑,瞬間擴散到周身的激情的液體。反而讓我們愈發瘋狂。我們的心也隨著高度不斷上升而越發膨脹,我們像兩個正處在發育期的孩子一樣,如饑似渴地飽食著迎麵而來那包含氧份、益於消化的純正的氣體。

終於,我們在一處打開著的窗口前停下腳步,我靠著窗口上氣不接下氣地咽下一口唾沫,看著蕭蕭兩手拄在膝蓋上,差點找不著重心了,便笑著問她:“感覺怎麼樣?”“挺,挺好!嗬嗬。”蕭蕭腳步蹣跚地向我走來,摟著我,和我一起看著窗外,好似這樣能夠把住重心了。窗前,我握著蕭蕭的手,陽光乘著清風來到蕭蕭的臉上,我盯著蕭蕭額頭上的幾粒汗珠是那麼的晶瑩剔透……秋天,被遺忘的愛情在滿天飛舞的黃色花瓣雨中,那如玉的容顏從此睡成一幅淒美的圖畫。

那是一個秋天,女孩剛大學畢業,在那個城市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那也是一個周末,女孩與同事們一起到郊野爬山。在另側下山的時候,經過那些長長的石階,女孩忽然發現左邊的山坡開滿了黃色的小菊,她開心得一聲驚呼,卻忘了腳下已經踏空,正在女孩身體失衡驚慌失措的時候,手臂已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托住了。

那是一個氣度不凡的男人。四目交接時,二人同時有點恍然。禮貌道謝後,擦身而過,各自心裏卻在暗中思索,仿佛似曾相識。

月餘後,在某公司的酒會上,男人穿過喧囂的人群,想去抽支煙的時候,再一次看到女孩,女孩坐在一個角落裏。嬌小溫柔,遺世獨立;那份淡泊從容,讓他心折,但更多是讓他心疼和憐惜。

很自然的,他走過去攀談;很自然地,他送她回家;風起,很自然地,他為女孩披上自己的外套。

日子一天天過去,彼此的了解也逐漸加深,當黃葉再一次飄舞在城市的上空時,女孩搬去了他的住處。

自遇女孩,他常常慶幸自己來這所城市的選擇。女孩溫柔聰慧,體貼過人,就像他當年設想的夢中情人一樣。擁著女孩,他覺得她根本就是他的寶貝是上天恩賜給他的天使。

女孩的肺不好,容易著涼,受涼後會一咳數十日不停,因此,睡覺時,他總會用胸焐著女孩的背部;女孩有輕微的貧血,他買來大量的紅棗,每天晚上喂給女孩十粒,據說這樣補血,而在女孩每月來潮的前後,他也會買來烏雞和當歸為女孩煲一鍋濃湯。

女孩是一個孤兒,十歲那年失去雙親,穿百衲衣吃百家飯長大,雖然堅強獨立但內心一直渴望著溫情。

她認為,遇到男人,是命中的一個劫數,既然在劫注定難逃,她也心甘情願做他的小小女人,甘之如飴地享受著男人如父似兄般的嗬護寵愛。

那時,他們沒有太多錢。她的工資不到一千,男人雖然有數千,也會拿出近二分之一的錢給她,除了交房租,她常將剩下的錢悄悄地分幾次放回他的錢包,因為她知道,他應酬多。男人胃寒,為了省煤氣錢,她買了個小小的煤球爐,每隔二天便去買回新鮮的豬肚,忍受惡腥,翻洗清潔數次後加胡椒煲湯給男人養胃。每天早上,上班之前,煮一杯加雞蛋的牛奶給男人,而自己卻說已經喝過了,實際卻到外麵隻吃一元錢的早餐:二個饅頭或一隻油餅……她細心地照料著男人的一切,甚至每天晚上幫男人燙好衣服,並將第二天要穿的衣物都搭配好。

男人吸煙多,那個秋天,在郊野初次相識的地方,女孩采回許多的野菊花,細心揀擇,然後蒸過再曬幹,泡茶給男人喝。男人的咽炎痊愈,從此也愛上了喝野菊茶。

男人不應酬的時候,下了班,他們一起洗菜做飯刷碗,外出散步、相擁著看電視或是躺在床上各自看一本書,偶爾,彼此間相視一笑,便覺得是人間天上。周末他們總會去郊野,呼吸新鮮空氣,牽手走那些長長的青石階梯。遠離喧囂繁華,日子過得簡單平凡卻又倍感幸福。

無意中知道了女孩的早餐和放錢在他錢包的秘密,男人沒有揭穿,隻是一個人抽煙良久。從前,他一直滿足於與女孩的一次擁抱,一個親吻,或是喜歡默默地凝視,和她為他所做種種,現在,他渴望著一直與女孩相親相愛下去。她是這樣好的女子,理應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他有責任也有義務讓她得到這一切。是的,他要創業,要離婚,要與女孩相守到老。

他是一名轉業軍人,為了逃離貌合神離的婚姻來到這所城市。在家鄉,他是某公司的副總,工作忙,應酬多也經常出差。轉業後,他一直像在部隊時一樣地嚴於律已,雖然因為應酬經常出入風月場所,卻依然恪守著對婚姻和愛情的承諾,隻是不曾想到,居然是妻子背叛婚姻在先。

男人是無意中撞見妻子的背叛的,他始終無法麵對婚姻裏殘酷的真相,所以,當公司要在這所城市設立分公司的時候,他主動跑過來挑大梁。

他沒想到會遇上女孩,但老天讓他遇上了。既然遇上了,這幸福,他不想錯過,他要與伊人富足而快樂的相守,永遠。

四經過多次的市場考察,他決定還是回到家鄉城市創業,那裏不但有廣闊的市場前景也有他多年的人際關係網絡。他對女孩說,等他離婚了,他會為她築一個溫馨的窩,然後接她過去,在美麗的秋天迎娶她,做他一生一世的新娘。

回到家鄉,他向妻提出離婚,妻默許,唯一的是如何向八歲的兒子解釋。於是,在某天晚上,當一家人都在電視機前麵時,妻子試著問兒子,如果爸爸媽媽也像電視裏那樣離婚了,你跟誰?兒子默默地望著他們,然後走回自己的房間。

夜半,二人同時被兒子的哭聲驚醒。兒子邊哭邊大聲叫喊著,我不要像明明那樣!我不要像明明那樣!原來兒子在發噩夢,而明明,是兒子的同學,因為父母離異,在同學中倍受欺淩。

待兒子再睡下後,二人相顧無言。離婚雖擱置,分居卻成事實。

五在父母兒子和公眾麵前,他倆依舊是恩愛夫妻,在二人獨處的時候,卻冷漠無比。麵對他曾引以為傲的家,他常悲哀地想,又有誰知道婚姻隻是徒有華麗的外表呢?妻說為了孩子為了父母,隻在公眾場合做夫妻,除此,男人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生活與自由。

男人不能接受。他不能讓他的天使遭遇別人當麵異樣的眼神與背後的閑言碎語,他要她堂堂正正的、以他的妻而不是情人的身份出現在所有熟識人的麵前。他有極強的榮辱感,也在乎別人對自己的評價;為此,離婚進入冷戰。

六男人的事業起步了。起初,為了尋找訂單,男人不停奔波忙碌,再後來,又為了訂合同趕訂單而忙碌操勞。

相距千裏,思念無時無刻。女孩知道他忙,從不主動打電話騷擾他,隻是發短信,然後耐心地等待著回信或回電;或者,假期去看他,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不作一點驚擾。

秋天來了,女孩帶了足夠他一年喝的菊花茶前去看他。

男人的離婚並沒有任何進展,當他的財富迅速積累的時候,妻不願離婚了。而他也沒有過多的精力在這件事上糾纏,他工作太忙了,事業不停地擴展,財富以秒來增長,他日以繼夜地工作,看著那每天上翻的數字,熬紅的雙眼裏有無比的滿足和自豪。

她仍不時去看他,有時,二人剛見麵,他的電話就響了,又匆匆離去,或者,他倆還沒說上一句話就要接無數個電話。

又一個秋天,他還是沒離婚,女孩並不催促,她仿佛天生逆來順受習慣等待。他也覺得賺錢的機會不是時時都有,雖然他知道自己虧欠她太多,卻總認為他們還年青,總相信他們會一起到白頭。他說他會給女孩一個盛大的婚禮,等到他倆老了的時候,再去環遊世界;所以,離婚啊結婚啊,要等到自己有空閑的時候。等自己空閑的時候,好好陪她補償她;但事實上,他幾乎沒有他所謂的空閑時間,他總是太忙太忙,忙著賺錢,也忙著去獲得各種榮譽。

再一個秋天,他邊喝著菊花茶,邊指著報紙上的國內富豪排名表,豪情萬丈地對她說,有一天,我的名字也會出現在這裏!

女孩覺得男人有點陌生了。

她開始有些莫名的擔憂,隱隱的,深深的,卻什麼也不說,隻是繼續著自己一個人行色匆匆的生活,孤獨而寂寞。

七一個人的城市,等待漫長得毫無邊際。女孩開始失眠,徹夜徹夜。麵對塵世種種繁華,愛情,卑微得隻能躲進黑夜,在無邊的黑暗中如燭火般獨自燃燒。

她不再去他的城市了,隻是常常站在窗前,眺望他城市的方向,眼神溫柔而恍惚,纏綿而憂傷。

八又一個早晨,拉開窗簾的時候,她看見一片黃葉旋轉著飄過眼前,飄落大地。

流光容易拋人去,這應該是他們相識的第六個秋天了吧?而他,有多久沒有消息了?那些短信,如石沉大海,不再有回音。

她不由自主地又去了郊野。天空很藍,風很清柔,滿山遍野的黃花開得比那一年都要繁茂。她一次次留連在他們曾經去過的每個地方,一遍遍地走當年一起走過的石階,說不清是懷念還是憑吊,她隻是有一些不祥的預感,仿佛已經失去他了。

在山頂,她長久地眺望著他城市的方向。地裏的莊稼早收了,枝頭的果實也熟了。這個應該收獲的季節,為何獨獨遺忘了愛情?

人世間,悲歡無常。“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像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是浮華麵前,愛情注定要做逃兵?還是,自己的愛情,在命運這出戲裏,早就被預排為一段悲傷?無人回答,但見煙雲流動,滿山的野菊,搖曳不停,清芬襲人。

九數年後,男人被評為該市最傑出實業家。燈火輝煌之下,接受眾多媒體的采訪。

其中一位記者問道,請問您當年的商旅衝動是什麼呢?

他震了一下,驀地想起女孩。想起女孩那溫柔恬靜的微笑和純淨如秋水般的雙眸,想起當年一些簡單卑微的願望和一些還沒來得及實踐的諾言……刹那間,他淚流滿麵。

那天,女孩從郊野回到市區,拎著兩大袋野菊,經過一座行人稀少的天橋時,看到數名歹徒正在洗劫一對外地旅客,女孩本能地用電話報警並奔跑大聲呼救,被持刀歹徒從後追到,一刀刺中心髒……在滿天飛舞的黃色花瓣雨中,那如玉的容顏從此睡成一幅淒美的圖畫。

2005年的第一場情雪他送她回家,看著她轉身走近樓道的背影。

雪花一片片地落下來,他也掉頭走了。

這是2005年的第一場雪,預計車很難打,她索性加會班。

她打開互聯網的郵箱,看到了他的郵件,“我明天中午的航班。”她隨手回了一封,“不送了,一路順風。”他的電話隨即過來,“你還沒下班吧,不如我去接你。”

她拿出一張吸油麵紙往額頭按了按,早知道,應該打扮一下。

他直接上來,到了她的辦公室,她還在調試程序,他幫她看看,馬上很專注地一行行地檢查起來。她的心又軟了,他專注的時候,總是那麼能夠打動她。

因為路很堵,他們就近到了一旁才開業的一家雲南餐廳。

她點了牛肝菌,氣鍋雞,她知道這是他愛吃的。她自己無所謂,他總是嘲笑她喜歡垃圾食品,一切華而不實的東西。

“我這次出去,大概一年左右。”他說。

“這裏的普耳茶不錯,”她說,她曾經哭著求他留下來,但是都是過去了。

他有點失望,然後笑了笑。

“你在這裏的機會,不一定比派出去不好,逃避麼?”她用客觀的語氣說。

“我並不是想逃避。”他說。“我沒有什麼事情需要逃避,我工作努力,周圍朋友對我很好”。他說了兩個理由,其中並沒有她。

“是的,你總是在不斷進步”,她說。他知道,她這樣說是有含義的,和他相比,她是個安於現狀的物質女孩,最遠的規劃是下一季添置什麼衣服。

他笑起來了,“嗬嗬”,他很認同自己,對於別人的恭維,總能照單全收。

吃完了,他們都不想立即回家。

“去哪裏?”他問。

“不知道”,她說。他們開始約會的時候,一直是走到哪兒算哪兒,她承認她是那種沒有事前計劃習慣的人,歸根結底,比較散漫,那種周密計劃的約會讓她覺得特別的累,好像演出彩排一樣。

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們在車流如織的長安街上自西向東緩慢地前行。

他們分手半年了,他的車前麵板仍然幹幹淨淨,沒有多餘的雜物,看來,當時緋聞的女主角並沒有取代她,成為他的固定女友。

汽車的暖風開的有點大,她感到有些頭痛。

“我知道,”她說。“你總是覺得一個地方呆久了會生膩。而且,你總覺得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是,否則我也不會這麼積極地練習口語”,他的嘴角微微上翹。

在以前,她迷戀於他的這種有點自私的霸氣,但是她現在在想,“我在哪裏?”

四他們來到了工體附近的一個咖啡館,由於天氣的緣故,人很少。

她閑閑地在一個角落的大紅沙發坐下,背後是一棵散尾葵。除掉大衣,她裏麵是一件禮服式的黑色粗花連衣裙,一雙磨沙皮的短靴子。

她不曾顯露過這樣的成熟風情,在他的記憶中,她一直是一覽無餘的。

他從她對麵轉移到了她一側,攬住她的腰。她心裏猶豫了一下,要是早這樣就好了。她要求的,其實一直是,突然累了,就可以拖著對方的手;突然冷了,可以抱著對方;突然無聊了,拉著對方講話。是因為這樣,他才厭煩的吧?

她拿開他的胳膊,“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的男人當中,自己的世界最完整的一個。”

“那麼你呢?”他戒備地說,有些疑惑,她幾時開始琢磨這些?

“我?我有點像穆念慈,越來越像,嗬嗬。”

五“我們別假裝沒事好不好?”他突然說。

奇怪,滿以為再度見到他,會淚流滿麵。分手的時候,她對他說,“你會內疚的。”他說“一切都會過去的”。他說的對,一切都過去了。

她擦了擦鼻子,一到關鍵的時候,她的舉止還會有點孩子氣。

“你跟我一起過去吧”,他說。

“有薪水麼?”她問。

他吃了一驚,“你擔心以後的生活?你不是說過婚後就不要再上班了麼?”

“是的,但是現在我認為還是升職加薪比較實際些。”她左手拿起小銀勺,輕輕地攪著咖啡,泡沫卷在勺子周圍,乳白色的。

“好了,我承認是我不好,讓你受了委屈,”他的聲音非常動聽。

委屈?她微笑,不做答。

“半年了,我發現,還是你最適合我”,他雙手拿了杯子,看著她。

“你抬舉我了,我沒有那麼好。”她不忍心把話說得太絕。

“你……再說……”

她剛想端起咖啡,聽罷不由得停下來。

“半年前你這麼說,我會感激不盡。別說跟你去紐約,去越南我也一樣。”時間的作用太重要,她曾經那麼的自卑,在他麵前矯情得可以,深深怕他知道真實的自己就不喜歡了。不論好歹,做回自己最重要。

他沉默了片刻。

她把手放在他手背上,他看著她,她的頭發看起來是咖啡色的,也許因為燈光。

他送她回家,看著她轉身走近樓道的背影。

雪花一片片地落下來,他也掉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