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逆耳言(1 / 2)

說起來劉三兒之所以求爺爺告奶奶請大神一般請來雨奴給人莫二少爺帶話,還不是因為他此時實在是抽不開手腳。

扯進革命黨的事情本來是他自己找的,可是他那是想袒護張明遠,不叫張少爺給革命黨下了絆子站不住腳,哪知道這張家兩兄弟當著他的麵演了一場兄友弟恭的好戲,還真化幹戈為玉帛,親熱地教本對張明遠無甚好感的李溱潼都差點跟他兩兄弟去拜了把子。好在白先生還算是個明白人,約莫估計了張家大少爺的心思,拉了姓李的好好勸誡了一番,這事情才作了罷。

劉三兒很是惱火。

他惱張明遠沒有腦子,真是把戲文都當了真一般,被這打小從未見過麵的大哥兩個蜜棗抽暈了腦子,反是對劉三兒的擔心視若罔聞。

——

那天從鸚鵡樓去到張家,劉三兒怎麼也想不到張明遠是想帶他見他大哥張明善。進了張府大院,繞過了前廳,劉三兒跟在張明遠身後,之間一個長身玉立的淄衣青年站在水塘旁邊太湖石壘成的假山邊上,就跟一副園林畫裏多點上了一個墨點般。

“明遠,你回來了。”

他身邊沒有別人,看著一點也是不像是遭軟禁的人。

“哥,這位便是我告訴你的那位劉三哥,三哥,這是我哥。”張明遠笑著拉著劉三兒的手,將他扯到淄衣青年麵前,渾然不顧兩人俱是一臉尷尬。

“幸會。”張明善勉強擠出兩個字來,他是知道劉三和白先生的關係的。

“……”劉三兒就沒那麼看得開了,惱火地瞪一眼張明遠就甩開了他的手,“我劉三是什麼東西?你大哥是什麼身份?我沒想高攀!”

張明遠臉上的笑容僵在那兒,嘴角微微抽動,到底還是沒破口罵出來,隻是話裏掩不住怒意,“三哥!我敬你是個明白人才喊你一聲三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革命黨的那些破事!?大哥已經跟我說了,今天我就是想要你親口說個明白!”

已經跟他說了?說了什麼?劉仙伶望向張明善,後者雖故作鎮靜,但蒼白的臉頰下微微泛出幾分潮紅,額前冒著星星冷汗,不用是什麼包公狄公的就能看出這“說了”到底是瞎掰了些什麼。可是,他到底瞎掰了些什麼?!

誰會知道張明遠竟是個赤子心的,將劉三兒就這麼拉來了張明善的麵前,這兩人一看便是沒串過口供,經不起這麼實誠一場審,張明善不禁頭疼起來,試著給劉三兒打了個眼色。

“我接活兒的時候沒人告訴我他們是革命黨,況且你大哥本是他們的人吧?怎麼還有人來找你晦氣?”也不知劉仙伶看沒看懂張明善的眼色,索性含糊帶過自己的問題,把問題拋回給張明遠。

“啊?”果不其然,張明遠愣了愣,根本沒覺察出話題已經被帶走,憤憤然便答,“他們找的可不是我的晦氣!是張家的!”

“癡兒!你便是張家!”劉仙伶索性把話說開了去,甩出話來不說,還頗懷惡意地瞪了張明善一眼。

“我!?”張二少爺果然被說懵了,不自覺地瞥了瞥張大少爺,卻見他大哥神色如常,渾然沒把劉三兒的話放在心上,或者說,他本不在乎這種虛名,若是在乎,當初就不會棄家出走了。

可是張明遠看來,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事實上,事情的確沒有那麼簡單,張明善的回歸,雖然有著一些被動因素,但很大程度上還是出於一種必要,一種他絕對不會對自己親愛的弟弟明說的必要。

劉三兒旁觀者清,隻要稍微想想革命黨所宣張的那些個神乎其神的口號,就能猜到張明善此番歸鄉是要向些什麼人下手。

不過是利己主義的借口,卻打起救國的名號,劉三兒喉口苦澀,悶悶不樂地說:“那****並不知他是找你晦氣,這次算我對你不起,你大哥既然已經解釋過了,那便揭過去了成不?我再不去理會他們了。”

張明遠很快忘記了那一瞬的迷茫,順了順思路,尷尬道,“我並無此意,兄長與張家本無什麼深仇大恨,隻是我之前有所誤會,家裏也……也……算是個誤會,他們此來……與張家並無幹係,倒是張家反應過激了。”

劉仙伶這才目瞪口呆起來,半晌還沒回過神,這張明善和他背後那個什麼白先生的和那個二愣子的槍手到底要做什麼難道張二少爺真的一點也沒懷疑過?他仔細打量張二少爺,張明遠俊俏的臉蛋上帶著幾分明顯的掩飾尷尬之意,見劉三兒瞧他,便咧嘴笑了笑。

……

老天爺!!

劉三兒隻能在心裏喊喊。

孔夫子說過,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劉三兒氣之不過,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無奈望一眼張二少爺,找了個理由告辭了。反倒是張大少爺在門口拉他到一邊,溫顏勸他,這鎮上的事情,劉三兒一個外鄉人就不要攙和了,睜一眼閉一眼,大家還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