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故意將那個‘偷’字說得特別重,而後咯咯的笑了起來。
王公公的臉更紅了,有些微怒的道:“雲瀾丫頭,當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而後向沐遙福了福身,道:“奴才的東西已送到,娘娘沒什麼吩咐,奴才這就告退了......”
沐遙坐在太妃椅上,一臉沉思的望著雲瀾遞來的金牌,而後淺笑著問道:“王公公可知皇上近日因何事繁忙?”
王公公微愣,神色有些不自然。
沐遙輕柔一笑,隨即起身走向殿前,瞥了他一眼,道:“本宮也隻是想知道皇上為何事而繁忙,是否當真能去打擾。”
“娘娘言重了……”王公公隨即勾身陪笑,道,“隻是一些邊關加急的信件與成堆的奏章要處理,娘娘大可放心,隻要有這塊皇上欽賜的金牌,這皇宮便無人敢阻攔娘娘......”
“是嗎?”沐遙幽幽的輕喃了一句,而後笑道,“有勞公公跑這一趟了,雲瀾,送送王公公......”
雲瀾微笑著點頭,向沐遙福了福身,便走到王公公身前,道:“總管大人,請......”
王公公搖了搖頭,拿著拂塵的柄端敲了雲瀾的腦袋一下,笑道:“雲瀾,你這個丫頭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竟連老奴我也敢笑話......”
說著,便步下石階,向殿外走去,而雲瀾則是一臉委屈的揉著頭,跟著走出了‘關雎宮’......
……
半柱香後,雲瀾走進寢殿,隻見沐遙如同平日一樣倚靠在睡榻上看書,便忙跑到身前,輕聲喚道:“小姐......”
沐遙將手中的書合上,帶著幾分倦意的抬手,揉了揉額頭,漫不經心的道:“有什麼消息?”
雲瀾點了點頭,但卻很是不解的道:“王公公說,那日三具屍體發現之時,禦前侍衛就立刻呈報給了皇上,而皇上則在聽聞之後就一次下了三道聖旨,一道是將充容娘娘的妃位晉級,一道是任命德妃娘娘代替皇貴妃執後宮之法,最後一道便是傳到其他宮殿與‘敬侍房’的聖旨,說這幾日政務繁忙,不入後宮了!”
沐遙點首,而後起身望了望窗外那棵已經落盡花瓣的海棠,清澈的眸光略略暗淡,伸手拂了一下長袖,半撐著額頭依偎在軟枕上,神色懶散,另一隻手輕撫著放在睡榻書冊,漸漸的瞌上了眼。
雲瀾抿了抿唇,而後跪坐在地上的狐皮地毯上,雙手緊捏著絲帕,小聲道:“小姐,奴婢覺得風影她......”
而後又停住,心頭有種說不出的疑惑,難卻難以啟齒。
沐遙睜開雙眸,望著麵前跪坐在地上,低著首,似極為委屈的雲瀾,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輕扯嘴角,淡笑道:“雲瀾聰慧了許多......”
雲瀾愣怔,有些不明所以,但卻能聽出沐遙話中的寓意,忙道:“小姐的意思是,風影她……她是探子?”
而後秀眉緊攏,有些慌張的道:“那可如何是好,風影可知道我與小姐的不少事情,若是當真被人操縱,這......”
沐遙淺笑,示意雲瀾少安毋躁,而後慢悠悠的道:“雲瀾可還記得陳文倩初登‘朝恩殿’之時的光景?那日我回宮之後,你便告訴我,風影被陳文倩掌摑之事。”
雲瀾點頭,道:“那日充容娘娘……不,是昭儀娘娘見小姐不在,便欲闖內殿,當時奴婢一時攔截不住,卻沒有想到平日裏一直悶不出聲的風影竟突然衝出來,且說這是宸妃娘娘的寢宮,哪容充容娘娘亂闖,結果就被充容娘娘手下的那名叫青蘭的宮女攉了一巴掌,並且還將她推倒在地......”
“而後我回來也沒有追究此事,隻是賞了她一些銀兩,示意她息事寧人,而她卻也乖巧......”沐遙輕笑,但眼中卻升起了幾許寒意,素手輕擾著胸前垂落的長發,抿唇道,“試想,平日裏一直低眉的宮女溫順的女子,竟能在沒有主子撐腰的時候對後宮二品妃嬪說出如此頂撞之語,要何其大的勇氣?”
雲瀾突然張大嘴巴,而後捏起似帕掩在唇上,驚訝的道:“小姐的意思是……風影是昭儀娘娘的人?這,這……難怪我那日送銀兩給她,想安慰她一番之時,她卻隻是強顏歡笑,說隻要能伺候娘娘就是她天大的福氣了,她並奢求太多,原來竟是......”
說著,雲瀾不禁有些惱然,難怪在那日之後,風影處處跟隨她之後,幾番要求伺候小姐。
沐遙再次閉上雙眸,但嘴角卻含著笑意,隻是那笑卻添了幾分冷清,道:“雲瀾,倘若有一日瑤月重新回到皇上身邊,你當如何?是遠離宮廷,還是伴其左右,或者嫁給皇上成為妃嬪?”
雲瀾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神,便被沐遙這句話帶入了另一個錯愕中,許久才吞吐的道:“小……小姐,此事還甚遠,再說……再說雲瀾也絕對不會嫁與皇室,深陷這深宮牢籠,在瑤月姐姐嫁給皇上深得隆寵而又廢黜冷宮之後,莫說是皇上,就算是七品縣令,雲瀾也不嫁......”
沐遙輕笑出聲,伸手點了雲瀾的鼻尖一下,垂下眼瞼,笑道:“雲瀾果然長大了,再不是當初那個初入宮廷的小丫頭了......”
而後再次握住雲瀾的手,歎息道:“過段日子,我將你送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