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別生氣。隻不過你的語氣和表情都和沃菲姆小姐一模一樣，我才覺得好笑的。”
聽到這句話，艾蘇卡愣了一下，然後接著又歎了一口氣：“……你說的是沃菲婭女士吧。”
呃？我記得不是……？”
“雖然法拉莉的確很漂亮也很溫柔，但最好還是不要一廂情願地把它和你的初戀情人搞混比較好。”
艾蘇卡的語氣變得抑鬱，又有些不痛快。聽到她說話的代德威莫也隻是暫停了說話，轉開目光，看著天空。
戴斯島曾經有一個叫做沃菲姆的住客。那個瘦小而機靈的女孩子是繼艾蘇卡之後第二個將代德威莫當做正常人類來交往的人。與總是關照著代德威莫，像大哥一樣的艾蘇卡不同，溫柔的的沃菲婭更像是個體貼的妹妹。不過在八歲時，她因為長得可愛而被一家商人收養，很快就失了音訊。
艾蘇卡接著說：“不過，也不知……”
“說正事吧。”代德威莫強硬地批斷了艾蘇卡的懷舊；“你之前也見過不少史萊姆吧？”
艾蘇卡用些許不滿而又有些憂傷的眼神注視代德威莫片刻，了然地微笑：“沒錯。從前在神殿時，有時也要做一些清除小型怪物的義工。因為那時常見的怪物，所以那一帶的老房子裏時常會有。不過，除了普通武器不太能傷得到它之外，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莫非，他們遇到了一大群？”
“就算數量很多，也不過是很多隻弱小怪物罷了。不會讓一個熟練的斥候逃都逃不回來。”代德威莫一麵說著，一麵取出一本書，翻開中間一頁遞給艾蘇卡：“但是史萊姆也有很多種的。”
艾蘇卡接過書來，先隨後翻看著。書很厚，硬皮精裝。封麵上以鮮亮的色彩印著畫得有些失真，但看來卻很可愛的角鼠和獅鷲的形像，大紅色圓滾滾的字體印出書名：《好孩子的怪奇百科·怪物冊》。書中用紙也是光滑結實的高級種類，而且全部彩印。在這個印刷業還不發達的年代，單是擁有一本這樣的書就很奢侈了。
“……這是什麼書？”
“法師十三塔發行的初等教材。”
“讓我這個外行人看沒關係？”
“你不是外行人吧。而且這本書一開始就以‘普通人也能看懂的魔法相關資料’為目標，所以專門印得簡單明晰。”
“……我看隻是惡趣味罷了。”
一麵評價著，一麵打開了代德威莫剛才翻到的頁數。
“史萊姆［名詞］怪物的一類，列為魔法生物門史萊姆綱。學名為泥形生物。身體為不定形膠狀或粘稠流體。生存原理不明，應用‘元素原生質體生命理論’可以做出部分解釋。大多種類無固定的肢體或器官。常見種類有小史萊姆，白史萊姆，霍菲斯大史萊姆，那茨紅斑史萊姆等。”
“就如同我們平時說‘狼’是指叢林狼或是郊狼一樣，我們平時所說的史萊姆也是指小史萊姆或是那茨紅斑史萊姆。”代德威莫輕鬆地解釋道，“這幾種沒什麼危險性。不過，史萊姆中間也有一些可怕的種類。”
艾蘇卡一邊翻著書，一邊聽著代德威莫不怎麼動聽的講解：
最常見的是小史萊姆，這種怪物的水準相當地低，體形最大不會比一件隨便團起來的外衣更大，而且行動遲緩、攻擊力弱，加上幾乎沒有智力，隻懂得依本能行動。一般而言，除了它們的膠質身體可以吸收一部分攻擊力之外，這種低等怪物一無所長。而就算有唯一的優點，也並不能在攻擊中保存它自己的性命。武器仍然可能傷到它，隻要有耐心，任何一個懂得什麼是戰鬥的人都可以在沒有幫助的情況下打敗一隻小史萊姆。
而那茨紅斑史萊姆的情形也很相似。但不同的是，那茨紅斑史萊姆的戰鬥力比小史萊姆更弱。由於身體粘稠度要高於小史萊姆，它的行動更加遲緩，並且也更容易受到傷害。這種怪物並非天生的種類，而是有著“瘋法師”之稱的那茨人工培育出來的。他的目的是培育一種有趣的寵物。讓後世的法師、傭兵和冒險者們慶幸的是，即使是瘋法師，他對“寵物”這一概念的理解十分正常——比凡人間的許多興趣古怪的貴族要正常得多。否則，他們可能要麵對強得多的敵手。
但是，史萊姆家族中並不是隻有這樣的低等級對手。
較常見的種類中，霍菲斯大史萊姆是比較上檔次的對手。它的身體可以完全吞下成年人類，而且動作也靈活得多。更重要的是，這種史萊姆可以運用一定程度的戰術，時常會利用身體柔軟的特性，狡猾地將敵人引誘到自己身體裏，或是當遇到群體的敵人時，會巧妙地分散敵人，將落單的人逐個殺死。
而這也隻是一般程度的可怕而已。還有一些史萊姆懂得運用一些魔法性的能力。
比如說，礫石史萊姆會吸收大地的能量和魔法物品中的力量來使自己得到強化，而骸骨史萊姆則可以通過屍體和魔法物品來達到這一點。幽魅史萊姆會將結界力量、大範圍魔法的力量據為己有。更加可怕的靈能史萊姆同樣可以提升自己的戰鬥力，但那是通過吞食新死的屍體和吸食人的記憶與心靈來達到的。這幾個種類都擁有遠高於它們低能表親的靈活性和智能。而傳說中的史萊姆中的王者——史萊姆史萊姆，甚至可以吸收其他的史萊姆，並且將它們的能量全盤的占為己有。
……如此等等。
“真頭痛。”艾蘇卡放下書，用手壓住了眉骨。原本她的眼眶就比較深，這麼一來看上去更顯得比她的真實心情要憂鬱得多；“史萊姆也分這麼多種。——那麼，隻是等韋瑟勒爾清醒了，就可以判定對手？”
“不是，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
代德威莫將書收到魔法袋中；
“剛才去看過他，不過他的狀況實在不怎麼樣。但是，如果他一人獨處，還要冷靜一點。”
“是……是嗎？一般來說，會這樣嗎？”
“讓他獨處也是不得已的。他會胡亂攻擊人啊。這裏又不是每個牧師都像你這麼強悍。”
“被你這樣誇獎，實在高興不起來。”艾蘇卡低下頭輕歎一聲。然後她很快又抬起頭來，直視著代德威莫的眼睛：
“那麼，最近他說過什麼有價值的事嗎？”
“他隻是在喊：‘臉。很多張臉的怪物。被吃掉了。’就這一句。”
“很多張臉的怪物。被吃掉了。”
艾蘇卡重複著這句話，想像著空無一人的，陰暗的休養室裏的斥候。那個人現在居住在自己的內心世界，嚇得發抖，四麵閃躲著那個早就不在身邊的可怕敵人。而那句呻吟，則高亢地，震抖地回蕩在那個房間裏，甚至還傳出門外。
……臉。很多張臉的怪物。被吃掉了。……
六月的大晴天，夏日的陽光直射在艾蘇卡的身上。但是，少女還是打了個冷戰。
“然後呢？大學問家，你的結論是？”
“我的結論……這麼說有些自大。隻是猜測而已。”代德威莫笑著吐了一口氣，他的笑容十分複雜；“如果我們拿這次遇敵的運氣去種地的話，大概會挖到精金的礦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