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者的戰鬥一向短暫而慘烈,但這次戰鬥卻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直到屋子裏麵和四周都被腐肉和白骨鋪滿,戰鬥才告結束。而真正的麻煩卻在於接下來的打掃戰場。
要把被亡靈弄汙的房子變得可以住人,這工作要費上戰鬥的幾倍精力才行。
於是,當眾人終於可以休息的時候,已經深夜了。
“真是驚心動魄的體驗呢。唉呀,我這短暫的一生,第一次見到如此之多的亡靈齊聚在一起,簡直像是萬國亡靈博覽會呢。”
艾羅格爾以不怎麼有趣的幽默感發表著感想。
婭瑪絲看了他一眼,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沒說出來。大家收拾房子的時候,她又出去將四麵幾百米內的環境徹底地搜查了一遍,像犯了疑心病的妻子從丈夫書房的厚羊毛地毯上尋找別的女人的頭發一樣認真細致,直到確定真的再沒有別的可疑物品埋伏在四周了。現在她已經疲累地躺在鋪了幹樹枝的地板上,一副馬上就會睡著的樣子。對她而言,如果就這樣還有她沒發現的敵人躲在一邊,半夜被偷襲也認了。
結果,回應小說家的是克·歐普。
“如果可以選擇休息的地方,我其實並不想住在這裏。”聖職者老實承認。
那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裏休息呢?艾娜雷斯這樣想著,沒有問出來。不過克·歐普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坐起身來解釋道:“幾個小時之內的路程裏並沒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所以,既然已經如此,索性就選擇一個更適合休息的地方,把精神養好。徹夜不睡累積的勞累看起來並不多,但遇到問題,一點點小問題都有可能滅頂之災。”
“沒錯。”坎撒克接著說,“我們需要能夠在任何惡劣條件下都生存下去的韌性,但正因為如此,隨時隨地保養自己才顯得重要。”
“當然,我們會守夜的,你們盡管安心。”
坎撒克的這句補充聽上去像是真心的關懷,也有點像是對外行人的嘲諷。艾羅格爾立刻回答:“不,我不怎麼貪睡,一夜不睡幫你們守衛也沒有問題。”
“不不,請尊貴的客人盡管、不,是務必安心睡覺,如果你醒著的話,我們也不能好好休息呢。”
婭瑪絲沒有睜眼,有氣無力地說。
“累了的話,請盡量好好休息。歸根結底,這裏並不存在那種會把你們作價賣掉的人呢。”
“啛,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這麼累啊!”
“反正不是我。”
艾羅格爾的語氣像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捉弄,一種大人早就發現了小孩子的惡作劇,卻屈尊陪小孩子玩玩的感覺。婭瑪絲一驚,睜眼瞪著艾羅格爾。
小說家若有所思的目光遊移在艾娜雷斯身上,又遊回來。與婭瑪絲的目光略一接觸,立刻轉向正上方。
“月色好美。”
“美你娘親呀!”
婭瑪絲將短棍向扔向艾羅格爾,然後閉上眼睛,聽著那一聲短促的慘叫。
該死的,這家夥的眼睛……讓人有想挖出來的衝動。
與此同時,數百米外的某處。
一個身著袍裝的人發出短促地、極力壓抑,以致於變得如同喘息般的喜極而泣。
“感謝你!反複無常的命運女神,你這個老婊子終於走到了我們這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