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南域的馬車裏，裹著精致小衣裳的娃娃小喳在寬厚柔軟的地毯上亂爬，澤天手忙腳亂的充當著臨時奶媽，重璋則靠在座椅中半眯著眼看著。
難得小喳稍微消停了會兒，澤天抬頭看他家陛下又在手裏摩挲把玩著那個麵具，期期艾艾的開口：“陛下……那個，唔，屬下冒昧，問個私人問題。”
重璋沒有因此分神，依舊半眯著眼：“問。”
“陛下你現在對商嬈到底是什麼想法？”
重璋神色沒什麼變化，卻是睜了眼看他：“嗯？”
澤天又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是……陛下你給個示下，屬下也好知道自己的態度該怎麼擺啊。”
當初商嬈“催婚”魔君陛下沒給明確表示，現在眼瞅著又因為覆顏不在而受了些刺激的樣子，雖然是老大的私人感情問題，但很快就要到南域了，在如今這種局麵微妙的時期，老大的心思搞不清楚的話，做屬下的實在有些拿不準如何進退。
重璋垂眼看著手裏的麵具，想起剛收到胡伯書信那天，他一點點撕了信紙，把伏雅一氣打退到溟江南岸。若不是他七魄不齊，而且剛找回兩魄需要些時日調養過度，直接滅了那小子大概也不是沒可能。
一想到伏雅能挑了這麼準的一個時間點來造反跟商嬈透露了他七魄不齊的事脫不了關係，重璋就恨不得直接把她掐死。
還談何來說喜歡？
記得剛在北岸駐紮時他無意聽到澤天和炴姬私下感歎——
“陛下這根本是泄憤的打法，伏雅那小子也夠深藏不露的居然還挺得住。”
“其實陛下如今更喜歡的是覆顏吧，多少年沒有見過陛下這樣動怒了。”
至於他是不是喜歡覆顏麼……
這個問題他其實沒想明白，或者說，他還沒想明白，就已經沒有想明白的必要了。
雖然廢柴得一塌糊塗一無是處，但覆顏的性情實在是極像從前的阿顏，有時候比阿顏天真單純些，有時候又比阿顏更謹慎戒備，張牙舞爪卻又毫無威脅，一直留她在身邊，不過是打算當個閑暇時的消遣，並沒太上心。
那時他的心思還是掛在曾經的“阿顏”，後來的商嬈身上。
但一百年的時間，似乎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明明容顏未變笑靨不減，站在邶都大殿他眼前的女子，卻已經跟他認識的阿顏毫無相似之處。
是身處朝堂沾染了太多爾虞我詐陰謀詭計？
商嬈那個樣子哪裏像是精於謀算朝堂上煉過的，最多不過算是婦人心計。
還是阿顏跟他交手後其實已經重傷不治，商嬈不過是商梁為麻痹他做出的傀儡？
……
他曾經一度多年沒機會離開邶都，更別提碰上阿顏，商梁與他商談發兵南域之事時，他順便向商梁打聽她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