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煩躁的不歸,不得不被委以重任的覆顏慢條斯理道:“我怕軍中寂寞麼,要是有你在,起碼不會覺得長夜漫漫。”
“噗——!”
不歸差點被一口酒嗆死,第一時間就滿臉冤屈的扭頭,坐在另一旁的夥計便抬手幫他拍背順氣,卻是朝覆顏微笑:“我們掌櫃許多年沒有領教阿顏小姐的玩笑,見笑了。”
不歸瞪了胳膊肘不朝裏拐的夥計一眼,接著對覆顏憤憤道:“你寂寞關老子什麼事?你把老子當坐台賣藝的?”
向來待客熱情有禮的醉不歸掌櫃如今一口一個老子,說明他確實很煩躁。覆顏笑眯眯答道:“怎麼會,坐台賣藝承休可比你有賣點得多。”
說著朝旁邊的夥計挑著眉笑:“對吧,承休?”
向來是醉不歸攬客金字招牌的承休笑而不答,不歸卻已經炸毛跳了起來:“你還打他的主意?!”
“廢話。”覆顏翻了個白眼,“你去了他會不去麼?”
“……”
不歸一隻手悲憤欲絕的指著覆顏抖啊抖。
覆顏還在往他氣頭上煽風:“怎麼,你把你爹最得意的關門弟子拐了這麼多年,如今這時候還不舍得放他建功立業?”
話說完,不歸突然就像燒紅的鐵塊被丟進了冷水裏,瞬間降溫凝固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所以特意求了叔叔讓你也去,免得相思。”
“……”
覆顏看不歸沉默,終於收了嘻哈賴皮的神色:“就算我不跟叔叔說,淵崢也會想辦法把你弄去。難道你以為我們會眼看你做一輩子醉不歸的掌櫃?”
此次南域發兵,領軍出戰的主帥商成,正是不歸他親老子。不歸當年跟家裏鬧的矛盾,簡而言之來說就是——商成費盡心血栽培不歸這個兒子,順帶也栽培一位已故至交的遺孤,便是承休。結果栽培著栽培著,這倆被栽培的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對上眼了。商成得知大動肝火,要棒打,唔……棒打有情人,不歸便幹脆拐了承休離家,連原本的名字都挑釁十足的改成了不歸。
一開始商成也不管,心想兩個當少爺養尊處優慣了的毛頭小子,過不了多久外麵的苦日子就會受不了跑回來,到時候還不是他說如何他們就要答應如何。
誰知道不歸這一走就沒再回家,用離家時帶走的財物買下了醉不歸,和承休把醉不歸開得紅紅火火之後還把當初從家中帶走的金銀一分不少的派人還回了他老爹手上。
據說商成怒火滔天,甚至要派人去砸醉不歸,最後還是覆顏她老爹和另幾個同宗兄弟去勸了許久,商成才痛罵了一句:“如此逆子,能成何大器,不要也罷!”終於罷手不管。
即便在被其他三界看做不重禮法發乎情不止乎禮的魔界,龍陽之好這種違背繁衍規律的關係也並不為大眾普遍接受。這事當年在皇城裏鬧得也算人盡皆知,隻不過那時覆顏年紀還小,等她能理解這段舊事的內涵時,她和淵崢也已經在醉不歸跟不歸和承休混得相當熟了,半點沒覺得這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麼違和感,於是不歸跟他們倆走得越發的近。
不歸惡狠狠的咬著酒盅邊緣瞪她:“什麼叫眼看?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怎麼,你們歧視個體商戶啊?”
不自稱老子,看來是找回些理智了。
覆顏看了眼旁邊不吭聲的承休,又看回不歸。其實勸人這種事她並不擅長,但是大軍出發在即,淵崢已經忙得快飛起來,隻剩她這個跟著去當擺設的還有時間。
“你爹當年一口咬定你們倆不能成大器,如今有機會,幹嘛不證明一下?”
不歸冷笑一聲:“我就樂意當滿身銅臭的小商販,犯不著證明給他看。”
“……是是,您老最有氣節了,銅臭滿身然風骨猶存對吧。”覆顏喝完杯裏的酒,無所謂的甩手站起來,“我得回家收行李了。反正大器這玩意兒,究竟是不能成還是不願成,你總得讓看熱鬧的人知道。你大爺的不在乎,你也替承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