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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前一天,相關人員都被召進宮裏。正事談完,一直黑著臉的不歸立刻拖了承休飛快往外走,把想叫住他們說話的商成遠遠拋在身後。
覆顏見狀歎了口氣,轉身朝祭司殿走去。
祭司殿是曆代南域大祭司起居和舉行重要祭祀活動的場所,向來莊嚴肅穆,覆顏自小就每天必須來這裏應卯,來習慣了便不覺得有什麼壓抑約束,隻是如今再來,就有些物是人非的傷感情緒。
南域的大祭司曆來都是七位,但也有人數不足的時候,畢竟大祭司都是千挑萬選才甄選出來的,寧缺毋濫。像覆顏的七位師父,就不是同一時期進入祭司殿的,年歲也並不相近。當年他們選上覆顏做接班人,一直沒再找到另外資質適合的人選,所以暫時一門心思培養覆顏。
覆顏還記得年紀最輕的七師父曾經彈著她腦門調笑:“你可給為師好好學,為師要是一直找不到你師弟師妹,搞不好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你獨撐門麵。”
卻不料,一語成讖。
停步望了一圈已經空蕩的前殿,覆顏一路不再停頓,走進後殿廂房。禦醫剛提了藥箱從裏麵出來,商嬈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商嬈的傷養了一個月,雖然今後注定是半殘,但還是起色了不少。至少在看到覆顏走進來時,臉上怨毒的表情已經能很清晰的表達出來了。
覆顏揮退宮侍,過去在她床邊坐下,商嬈轉開視線不理她。
“姐姐跟我生什麼氣?又不是我讓你變成這樣的。”
商嬈冷冷哼了一聲,仍是不理會。
覆顏自顧自去桌上端了杯新茶來喝:“姐姐被重璋打傷後第二天就生機勃勃的向叔叔控訴我,這會兒怎麼一句話都沒有?難道是因為在邶都時跟重璋催婚沒結果,這次他如此出手重傷你也沒來探望,便被寒了心?”
商嬈驀地轉回視線,大睜了眼睛略顯驚惶的瞪著她。
“其實這祭司殿,你住得很不慣吧?”覆顏對著那張照鏡子似的臉,又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通周圍:“不過這個地方,比起我一百年前養傷時實在舒適安逸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如何知道……”商嬈終於開口,問的卻是覆顏前麵那句話,“淵崢?不,他不可能知道……”
覆顏微微一笑:“我不但知道這個,我還知道,你跟重璋談條件敢用他的精魄做籌碼,是不是以為精魄被封在我那個‘屍身’裏,你隨時能拿走去用?”
商嬈瞪著眼,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目光變得越發鋒利:“邶都時那個荒野魑魅……”
“是啊,就是我。那不還是拜你所賜麼。”覆顏坦然的接話,“這個事叔叔已經知道了,你無需再告訴他一遍。”
商嬈瞪她許久,臉上一片淤紅,像是被無數想說的話嗆在喉嚨裏一樣突然劇烈咳起來。好不容易咳停了,嘲諷的淒然笑起來:“我不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爭自己想要的東西。爭不過你,也就罷了……要動手就利索點,何必惺惺作態的說半天廢話!”
這話聽在耳朵裏並不讓人舒服,覆顏端著茶杯慢慢喝了幾口,慢慢道:“我幹嘛要動手?看你這樣半死不活的吊著我很開心啊。”
“你!!”
“而且……”覆顏說著放下手裏的茶杯,俯身到商嬈耳邊,低聲細語的在她耳邊把剩下的話說完。
說完了起身還體貼的替商嬈拉好橫在腰上的錦被:“那我便走了,姐姐得空的話就多為我軍祈福禱告吧。”
淵崢靠在門框外等著,見覆顏出來便站直身:“你剛才低下去跟她說了什麼?”
覆顏神色淡然道:“說她的大祭司暫時由我替了,讓她在這裏安心養傷。”
淵崢看了看裏麵已經臉色慘白的商嬈,轉身跟上覆顏腳步,顯然沒信:“是麼。”
次日,南域大軍在國主商梁的親送下自皇城出發,不日抵達無名城,得魔君親自出城相迎,駐入魔軍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