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以前那些交情，如果都是建立在利用的基礎上，那確實沒什麼好敘的。
“勞你陪我坐了這麼久，便不用遠送了。”
招牌式的熟悉微笑，和煦溫暖的聲線，伴著漸行漸遠的身影，仿佛消失到了月色中去。
她所認識的那個伏雅，今後不會再見了吧。
回過神來才發覺腿有些坐麻了，覆顏摁著心口歎了口氣，起來倒了桌上的冷茶喝。
背後的帳門外傳來聲音：“小顏。”
消息傳得還挺快的麼。覆顏含著口冷茶，哼哼唧唧兩聲表示可以進來。
淵崢掀了帳簾進來，身上衣飾整齊，應該是剛議完事就趕過來了。覆顏手腳齊全四平八穩的樣子顯然讓他鬆了口氣，但目光掃到她手裏的冷茶，便又皺起眉，拿走她手裏的杯子，溫熱了才塞回她手上：“既然有力氣剛醒就跑出來，就算懶得泡新茶，熱一熱的力氣總該有吧。”
覆顏歪頭想了一下，咧嘴笑：“力氣是有，不過法力沒有。”
淵崢聞言抬手搭在她手腕上探了片刻，眉頭皺得更深：“這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被重璋的法力暫時壓製住了吧。”覆顏指了指自己心口，“再過兩天緩過來應該就好了。”
雖然覆顏這麼說，但淵崢看她的眼神儼然又變成北荒山上看廢柴的那樣了：“無名城可能有敵方潛入，這兩天都在排查，你如今這樣不要自己亂跑，哪怕在營地裏也要一直在我身邊。”
覆顏啊了一聲，脫口道：“不至於吧，一直在你身邊，難不成要我把床都搬到你帳子裏去睡？”
“在你恢複之前，至於。”淵崢看著覆顏，居然點頭，“這個主意不錯。”
“……”
然後連夜的，竟然真的直接把她的床搬走了。
覆顏不可思議的追到淵崢帳裏：“喂你來真的啊？”
淵崢指揮著手下用屏風把帳子隔成兩邊，覆顏的床在裏他的在外，布置妥當了才扭頭看她：“自然。你在重璋的帳裏能睡，在我這裏就不能睡？”
覆顏語塞，可不說些什麼又顯得很慫：“這有什麼可比性啊？”
淵崢再瞥她一眼，慢悠悠道：“也對，你那會兒是去暖床陪睡的。”
“……”
這麼多年差點都忘了，踩她痛處不隻是不歸的愛好而已。
對付他們此等惡劣愛好的方法隻有一種：“嫉妒麼？要不我也給你暖暖？”
淵崢的表情果然僵硬，隨即受不了的扭頭走到屏風那邊：“現在是夏天，你想熱死我啊？”
熄了燈的帳裏一片昏暗，四下安靜中隻聽得到外麵士兵巡邏的腳步聲。覆顏躺在床上望著帳頂，留意著屏風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毫無睡意。
剛才在不歸帳裏吃宵夜的時候，不歸的毒舌簡直變本加厲，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傷哪方麵失調的緣故，說話的語氣已經超過了以往對她的刻薄程度，帶了認真的責備在裏麵。
可是，責備她什麼呢？
“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明裏有淵崢暗裏居然還有個重璋，風花雪月還懂得賺雙份兒的麼。”
“我瞧他看你那眼神，嘖，要不是我和炴姬在礙事兒，他說不準要把你一道給救走了。”
她什麼時候，明裏有淵崢了啊……
覆顏下意識扭頭，視線落在那麵屏風上。雖然屏風遮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可她還是看了半天。
撇開重璋不提，現在回想起來，她和淵崢雖有婚約，卻從來都隻是混鬧損友的關係——當初婚約之說惹來漫天的八卦，隔三差五就有三姑六婆八大爺拿這事來跟他們倆調笑，覆顏被調笑得十分惱火，跟淵崢慪了好幾個月，直到淵崢被她慪急了拍胸脯保證絕不再提此事，也不知他怎麼周旋的果然沒人再提，才緩下來。
而後時光流逝年歲漸長，始終無人再提此事。可這個她一直忽視的，或者說一直逃避的問題，淵崢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淵崢。”
“怎麼了？”
“……沒什麼，就隨便叫你一下。”
“快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