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拉望太太將舍奈“醫生”領到角落裏,問他辦手續和喪事方麵的事情。談話後,舍奈“醫生”似乎有什麼期待,邊拿帽子邊說:“真是抱歉!我得走了,我還沒有吃晚飯呢!”說完他行了禮,準備要走。這時,噶拉望太太驚訝地大聲說道:“啊?難道你還沒有吃飯嗎?這樣您在我家吃吧!您不必客氣。我家吃飯一直很簡單,你將就著吃點兒吧。”
“哦,不!這怎麼好意思呢?”舍奈“醫生”推辭道。
“這有什麼?您還是留下吃飯吧。作為朋友您應該留下來陪我們,再說我丈夫他真的很需要吃點兒東西,您勸他,他或許會聽的。”
舍奈“醫生”笑著說:“既然這樣,我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於是,他把帽子摘下放回家具上,坐到了餐桌前。噶拉望太太當著女傭的麵說:“我一點兒胃口都沒有,這不要陪陪醫生嘛。我坐他旁邊隨便吃點,做做樣子。”
吩咐好女傭羅薩莉去廚房做飯後,噶拉望太太也坐在餐桌前了。她和舍奈先生拿碗盛起桌上的涼湯喝,在舍奈先生添過一次湯後,涼湯被他們喝完了。女傭端上來一盤散發著洋蔥味的裏昂風味牛肚。美食麵前,噶拉望太太也禁不住誘惑,決定品嚐一番。旁邊的舍奈“醫生”吃了一口,讚歎道:“啊!真是太好吃了!”噶拉望太太笑著說:“是嗎?”接著,她又對丈夫說:“可憐的阿弗雷特,你好歹吃一點兒吧。否則,你怎麼熬夜呢?”
現在的噶拉望非常聽話,無論誰讓他幹什麼,他都會不假思索地去幹,如果你要他睡覺去,他就會立即上床躺下。妻子讓他吃飯,他立刻拿過餐盤,吃起飯來。
舍奈“醫生”吃得很起勁,連續往自己盤裏裝了三次飯。噶拉望太太不停地將牛肚送進嘴裏,卻裝出無心吃飯的樣子。
很快,一盤通心粉上來了。舍奈“醫生”再次讚歎道:“哇!看著就有食欲。”噶拉望太太起身給所有人的盤裏裝了滿滿一盤,就連兩個小孩的盤裏都滿得無法再裝了。兩個小孩胡亂地吃著,趁大人不注意偷喝點兒桌上的葡萄酒,還時不時在桌下踢對方的腳。
吃得正高興,舍奈“醫生”突然想起羅西尼也喜歡吃通心粉,就詩興大發,說他做了一首詩。開頭是這樣:
偉大的音樂家羅西尼,
愛吃意大利通心粉……
噶拉望太太可沒心思聽這些,她認真地考慮著婆婆突然去世,家裏會發生哪些變化。她旁邊的丈夫卻像一個白癡一樣,從麵包上揪下一個個小麵塊,搓成小麵團,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好像嗓子很幹,於是接連不斷地喝掉一杯又一杯的葡萄酒。巨大的打擊使他的大腦變得昏昏沉沉了,再加上喝醉了酒,整個人也變得晃晃悠悠,就像一個人吃飽了飯後頭暈想要睡覺時的樣子。
舍奈“醫生”也喝醉了,變得無拘無束,不停地端起酒杯往肚子裏灌。雖然噶拉望太太隻喝了點白開水,但是神經高度緊張之後,她也覺得頭昏腦漲。
接著,舍奈“醫生”對噶拉望夫婦講起幾戶有人去世的人家。這幾戶人家在他眼裏,都是冷漠無情的。巴黎郊區住的都是外省人,他們非常冷漠地對待死者,就連親生父母也不例外。這種情況在鄉下很常見,他們對死者態度不敬,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冷漠。但是,在巴黎這樣的大都市就很少遇見了。他說:“上周我遇到的那家就更為罕見了。那天,普托街的一戶人家裏有人病重請我,我匆忙趕去,到的時候,人已經去世了。可是,這家人卻在死者的床邊喝著茴香酒,並把整整一瓶酒都喝個精光。這酒是那天的前一晚,他們買給死者喝的。”
噶拉望太太一句也沒聽進去,她滿腦子都在想遺產的事。她的丈夫還像個白癡一樣,大腦一片空白。
這時,女傭為每人端來一杯香濃的咖啡,咖啡杯裏還兌了點白蘭地。喝完後,所有人的臉頰都泛紅了,意識更加模糊了。後來,舍奈“醫生”抓起白蘭地酒瓶,給每個人的杯子裏都倒了點兒,讓大家涮涮杯子。咖啡杯底的糖融入白蘭地酒中,杯中的液體變成淡黃色,它將人帶進溫馨的環境之中,也讓人慢慢地沉淪進而忘記自我。此時,兩個孩子已經睡著,女傭把他們送回了房間。
噶拉望看似和所有遭受不幸的人一樣,接連不斷地喝酒,想把自己灌醉,可是,他呆滯的目光卻越來越有神了。
終於,舍奈“醫生”要走了,他抓住噶拉望的胳膊說:“朋友,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吧!心情不好應該出去散散心。”噶拉望點點頭,戴上帽子,拿上拐杖,和舍奈“醫生”一起出去了。夜裏,天上滿是星星,兩人挽著胳膊一起往塞納河走去。
透著絲絲溫暖的晚風,不斷吹來陣陣花的清香。附近有花園苗圃,這個時候都開滿了鮮花。到了晚上,它們似乎才從沉睡中醒來,通過微風在黑暗中散發著香氣。
大街上,沒有一個人,非常寂靜。從市區到凱旋門的路兩旁,都有煤氣街燈。那邊,籠罩著紅塵的巴黎市區,喧鬧聲不斷,好像什麼東西發出的隆隆聲一樣。遠處和這隆隆聲相呼應的是火車的汽笛聲。這聲音巨大,讓人想到火車開足了馬力,正疾馳在原野上,準備向大西洋海岸駛去。
外麵清新的空氣,撲打在臉上,兩人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舍奈“醫生”走路東倒西歪。從吃飯那時起到現在,噶拉望一直腦袋不清楚、全身無力,現在更像在夢中行走。大悲大痛之後,他變得麻木起來,傷痛過後,他也不覺得痛苦了。夜裏陣陣花香讓人覺得非常舒暢,心裏沒有重負後,他徹底地從痛苦中掙脫了出來。
他們走到橋頭向右拐彎後,從河麵吹來一陣清風。天上的星星映在河水中,隨著河流不停地搖晃,像是在水裏遊泳。岸邊有一排高高的白楊樹,對岸的河堤上白色的霧靄輕輕飄蕩著。此時,兩人呼吸到一股潮濕的氣息。突然,噶拉望停下來腳步,對岸的情景,讓他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好像看到了他童年時母親的樣子,在家門口,母親彎著腰,跪在小溪邊洗衣服。在寂靜的山野上,他似乎聽到母親叫他的聲音,她叫喊道:“阿弗雷特,快去幫媽媽拿一塊肥皂。”那時,他們還生活在遙遠的故鄉庇卡底。此時,他聞到流水的氣息和看到對岸的薄霧,都與他故鄉的是那樣相似,讓他好像又回到了故鄉,就這樣,在母親去世的晚上,他內心深處藏著的記憶,漸漸被喚醒。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感覺自己被一股氣流推向了悲痛的深淵,又感覺自己的不幸被一道閃光照亮,絕望占據了他的心頭。他感到絕望,覺得心被撕碎,人生也被撕裂成兩半:一半是母親在的年少時期;一半是沒有母親的青年時期。隨著母親的去世,他的年少時期一去不複返,而青年時期也逐漸走向死亡。從此,沒有人再陪他一起回憶過去,談起他的家鄉,談談他童年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接著,往事不斷地湧進他的腦海,年輕時“媽媽”的形象,再次浮現在眼前:她穿著一件舊衣服,因為沒有換洗的衣服,她多年一直穿著那件舊衣服。大概是它經常和母親一起出現,噶拉望早把他和母親看作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想起母親自然會想起她穿的那件舊衣服。後來,他又想起過去被遺忘的一些事情。在這些情景中,他再次看到了媽媽,看到了她的樣子,聽到了她的聲音,重溫了她的習慣和癖好,想起她臉上的皺紋和她的手指頭,想起她生氣的樣子及常擺的姿態。
想到這裏,他便趴在舍奈“醫生”的肩頭痛哭起來,軟綿綿的雙腿不停地抖動,整個身體也不住地搖晃,他邊哭邊喊:“媽媽呀,我可憐的媽媽!”
舍奈“醫生”本想去他常去的一個地方找點兒樂子,沒想到出來不久,噶拉望就再次痛哭起來,他覺得非常掃興。於是,他扶起噶拉望,讓他坐在河邊的草地上,然後假意說要去看一位病人就趕緊溜走了。
噶拉望獨自坐在草地上大哭,哭得眼淚都幹了,才停下來。他感覺痛苦減輕了,舒服多了,還體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寧。這時,月亮出來了,暗淡的月光照著地麵上的景物。對岸高聳的白楊樹,發出一閃一閃的銀色光亮,遠處的霧氣就像是漂浮的白雲。他看不到河裏有遊泳的星星了,在那流動的水麵上,似乎有一層珍珠在月光下泛著點點亮光。在清新柔和伴有陣陣芬芳的空氣中,大地已經進入夢鄉。噶拉望貪婪地享受著夜裏的一切,他覺得呼吸到的新鮮空氣,連同這裏的寧靜和欣慰一起進入了體內,到達身體的各個角落,甚至是每一條神經上,他的心情變得舒暢起來。
不過,他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心情變好,於是嘴上還不停地喊著:“媽媽呀!我可憐的媽媽呀!”
他心想一定要哭下去,不過,越是這樣想,反而越哭不出來了,似乎任何事物都不能再喚起他的眼淚了。接著,他開始起身往回走。他感到人世間萬物的喜怒哀樂並不會影響到大自然,它依然是那樣寧靜,想到這裏他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到了橋頭,他看到最後一班小火車閃著燈光,即將出發,還有經常去的那家環球咖啡館背麵的窗戶透著亮光。他覺得自己傷心時,必須得到別人的理解和關心。於是,他決定把自己的不幸告訴別人。走到了咖啡館門前,他擺著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推開門看到了老板。原本以為,大家看到他這副樣子會立即站起來,過去握著他的手說:“老兄,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啦?”可是,似乎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為了引人注意,他抱起腦袋,自言自語地說:“哎喲!我的上帝啊!哎喲!我的主啊!”
終於,老板注意到他,並看了他一眼,問道:“噶拉望先生,您生病了嗎?”
“不,我沒有生病。我母親去世了。”他傷心地答道。
“哦。”老板應了一聲,並沒有安慰他。這時,有顧客要啤酒,老板說:“噢,好的。馬上就到。”說著就急忙跑去送酒,留下噶拉望一個人在櫃台那兒發呆。
老板讓他失望了,他又走到那三個牌迷朋友的桌子旁。那三個朋友正投入地打著牌,似乎沒有發現噶拉望。站一會兒後,噶拉望著急了,開口說:“你們知道嗎?剛才我家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時,三個牌友才稍稍抬起頭來,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們仍目不轉睛地看著手裏的牌。
“唉,我母親不在了。”噶拉望悲傷地說。
其中一個人說:“這真是糟糕啊。”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第二個牌友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作為應答。第三個牌友沒說一句話,繼續打牌,他似乎在說:“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還以為是什麼新聞呢?”
此時雖然沒有了悲傷的感覺,但噶拉望還是希望得到別人的安慰。沒想到,老板和牌友都沒有一句安慰的話,這樣冷漠,他氣憤地走出了咖啡店。
回到家,他看到妻子穿著睡衣,坐在客廳窗戶旁的椅子上等他。她正在考慮遺產的事情。
看到丈夫回來,噶拉望太太說:“親愛的,快把衣服脫了,咱們到床上說一件事。”
“樓上……不是沒人嗎?”他邊說邊抬起頭來,朝上麵望去。
“怎麼沒人呢?羅薩莉在樓上守著你媽呢,三點你去換她。”妻子說道。
他擔心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鑽進被子時,並沒有把衣服全部脫掉,留下了襯褲,頭上的圍巾也留下了。他們坐在了床上。
天天戴帽子,似乎已經成了噶拉望太太無法改變的習慣。即使是睡覺時,她依然會戴一頂綴有粉紅色蝴蝶結的睡帽。與她那天天戴帽子的習慣相似的是,每次她戴的帽子都會歪向一邊。
突然,她轉過身來問丈夫:“你媽立過遺囑嗎?”
“啊……我……我覺得應該沒有。”噶拉望說。
噶拉望太太盯著丈夫,低聲埋怨說:“瞧瞧吧!這還有沒有天理?我們辛辛苦苦伺候她十年,管她吃,管她住,她倒好,一分錢都不留給咱們。早知道是這種結果,我才不伺候她呢!你看你妹妹,早就躲得遠遠的了。你媽媽真是無情無義,憑這點,她這一輩子就很不光彩了!”接著,她又看看丈夫說:“你是不是想說,她給咱們付了飯錢和住宿費?的確,她是給了,但是我們那樣伺候她,這是用錢能還完的嗎?她如果是個有體麵的人,生前就一定會立遺囑回報後輩的。哦,原來我這十年都是白忙了!哼!真是可笑!”
噶拉望被太太的話說得心亂如麻,一時也沒有辦法,趕緊勸她說:“親愛的,別生氣了,我求你了。”
盡情大罵了一頓後,噶拉望太太情緒漸漸平靜。接著,她用一種她經常使用的命令口氣說:“明天將你媽去世的事,告訴你妹妹。”
妻子一說,他立刻跳了起來說:“哎呀!真是的,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明天一早,我就去給她發電報。”不過,他妻子馬上攔住他說:“不能那麼早,你妹妹從夏朗東到這裏,隻要兩個小時。在她來之前,我們還有其他的事要做。等到十點到十一點,這段時間再發電報也不遲。她來了,我們就告訴她,早上你被嚇懵了,所以稍晚了一點兒通知。總之,她也沒辦法埋怨我們。”
噶拉望一拍腦門兒,用顫抖的聲音說:“我還沒有跟部裏說呢!”想起部裏那個上司,他就不由自主的全身發抖。
“憑什麼?憑什麼告訴部裏?這種事不用跟他們說。發生這麼大的事,忘了很正常。聽我的,不用理你那位上司,正好可以晾晾他。”
“好,就這麼辦。”噶拉望高興地拍著手說:“他如果知道我沒有上班,一定氣得火冒三丈。等我去了後,在所有人麵前大聲地宣布‘我母親不在了’,那時候他就乖乖地閉上嘴巴。”
噶拉望興奮地搓著手,想象著科長被取笑後狼狽的樣子。此時,女傭正在樓上老太太屍體旁睡大覺。
忽然,噶拉望太太又緊鎖眉頭,好像有什麼煩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她開口問:“你媽屋裏的那個少女玩球的座鍾是你的嗎?你媽說過要給你,是吧?”
他想了一會兒說:“對,對,我媽剛來我們家住的時候說過。她說:‘你好好照顧我,將來我把座鍾傳給你。’”
噶拉望太太眉頭舒展起來,臉上的愁雲也不見了,她說:“既然你媽說過,那我們就該在你妹妹來之前把它搬下來,否則,她來了肯定要阻止我們搬的。”
“真的要這麼做嗎?”噶拉望猶豫不定。
噶拉望太太有些生氣了,她說:“那當然了,我們搬過來,它就是我們的了。對了,還有她房間的那個有大理石麵的櫃子一起搬來。記得她說過要把它給我。”
“真的嗎?親愛的,這事可不能亂說啊!”噶拉望說。
他剛說完,妻子就怒氣衝衝地說:“你就和狗一樣,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既然她已經答應給我了,那就是咱們的了。你妹妹要是不願意,盡管找我來,我才不怕她呢!你是願意去搬東西,還是願意讓咱們的孩子餓死?好了,不說了,我們這就去搬東西吧。”
噶拉望不敢再說什麼了,他隻好下了床,準備穿褲子。他妻子攔住他說:“不用穿了,這樣就行。”他們悄悄地上了樓,打開老太太的房門。隻見老太太直直地躺在床上。旁邊為她守靈的羅薩莉已經睡著了,她嘴巴張開還不斷地打著鼾聲,兩腿伸開的躺在扶手椅上,兩隻手交叉放在裙子上,身子一動不動,頭已經歪向了一邊。盤子旁的四根燃燒著的蠟燭,似乎隻有它們在給老太太守靈。
噶拉望迅速抱起與帝國時代其他藝術製品一樣怪異的座鍾。座鍾上有一個鍍金少女銅像。這個少女頭戴各色花朵,並做出接球的姿勢,而那個球就是鍾擺。
“好了,把座鍾給我,你去搬櫃子上的大理石麵。”噶拉望說。
噶拉望不敢不聽,迅速去搬,費了很大勁兒,才把大理石麵扛到肩上。此時,他已累得氣喘籲籲。
接著,夫妻倆搬好東西往外走。出門後,噶拉望彎著身子,小心翼翼地下樓。噶拉望太太一手抱著座鍾,一手拿著燭台為他們照路,倒退著下樓。
他們把東西搬回房間後,噶拉望太太長舒一口氣說:“咱們已經把最難搬的搬下來了,把剩下的也搬過來吧。”
那櫃子裏放滿了老太太的衣物,他們必須找個地方放這些衣物。
噶拉望太太稍微思考一下就想出一個好辦法來,她說:“門廳有一隻杉木做的箱子,頂多值四十個蘇,把你媽的衣物放進去正好。”
很快,噶拉望搬來了箱子,他們把櫃子裏的東西全部往箱子裏轉移。老太太的舊衣服,套袖,襯衣,帽子等一些東西都搬到了箱子裏。夫婦倆將它們整整齊齊放在木箱子裏,這樣好不讓第二天來奔喪噶拉望的妹妹,也就是布羅太太看出破綻來。
整理好老太太的衣物後,兩人先把抽屜搬下去,然後將櫃子也抬了下去。東西搬好後,夫妻倆不知道將它們擺放到哪裏比較合適,考慮了很久才決定搬到他們的臥室去。於是,五個抽屜的櫃子被他們擺放在兩扇窗子之間,與他們的床相對。
擺好後,噶拉望太太立刻將自己的衣物放進去。夫婦倆又將座鍾擺放在餐廳的壁爐上。最後,他們看看擺放後的效果,都覺得很合心意。“這樣擺放很自然。”噶拉望太太說。“對,這樣很好!”噶拉望點頭附和著。這樣兩人才放心地上了床,蠟燭被吹滅不久後,兩人都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