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瓷杯在柴阿道跟前坐了下來，像是在等著天州軍喝過一輪後把酒袋領回去。
“多謝了。”柴阿道對著寧瓷杯，笑得眼睛都眯縫得看不見了，忽又壓低了聲音，接著道，“上將軍，他們都瞧著，請恕我不以禮相見了。”
寧瓷杯一怔，道：“多少人知道了？”
柴阿道明白他的意思，答道：“差不多全部吧，常輔將那邊傳過來的。咱們上將軍還特意招呼了，跟北狄營遇上發現中原人，一定——”
寧瓷杯笑著道：“手下留情？”
“往死裏揍。”柴阿道一攤手，正兒八經地道，“咱們上將軍說了，絕不能留手，以免讓人看出破綻。”
寧瓷杯的笑變成了苦笑：“好主意。虧她想得出來。”
柴阿道眼裏閃爍著狡黠的光，道：“這不也是無奈之舉。您的樣子大家還不熟，萬一北狄營有其他中原人，咱們不打，出了岔子怎麼辦？”
這一說倒提醒寧瓷杯了。寧瓷杯沉吟片刻，道：“說正事兒。你帶個消息給風……風上將軍。”
柴阿道正色道：“什麼事？”
“‘卡赫拉聯盟’的軍師是天府國人。這個人精通奇門術，”寧瓷杯抬眼看了看仍在傳遞的酒袋，做出一副耐心等候的樣子，口中卻道，“今天的‘陰靈’就是他的傑作。”
柴阿道認真聽完，道：“上將軍信任，小人定不辱使命。”
寧瓷杯突然大笑道：“柴兄說話實在有趣，可惜我們共為戰友，僅此一次而已。”
柴阿道仿佛也意識到不能太過嚴肅，打了兩個哈哈，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道：“可惜，是很可惜。隻求他日戰場相逢，能與寧兄痛痛快快地交一場手！”
酒袋已傳了一遍。最後那名天州士兵將袋子雙手捧給寧瓷杯，寧瓷杯起身告辭。聽得柴阿道的輕聲道：“請上將軍萬事小心。”
寧瓷杯笑了笑，也沒回應，徑自去了桑和部落待的那一塊地兒。
他一來，圍成圈子的人們便擠了擠，讓出一個位子。卡尼努看他坐下，試探問道：“他們跟你說的什麼？”
在場的北狄族人幾乎都不懂中原語，卡尼努雖然能明白，但語速過快他也無能為力。加上雙方隔得有點距離，聲音便聽不太清。他是真有點擔心對方會將寧瓷杯拉去天州軍，所以寧瓷杯一到，他迫不及待就詢問起來。
寧瓷杯打開酒袋喝了一口，遞給他，道：“天南地北隨便聊了聊。嘿，那小子不錯，以後遇上得好好過幾招！”
卡尼努抓著酒袋，正要說話，旁邊一個桑和部落的漢子跟他說了幾句。他用北狄語回答，過後，大家哄然而笑。
看所有人都向自己擠眼睛，寧瓷杯不太清楚狀況。卡尼努解釋：“我把你剛說的話告訴他們了，他們覺得你很有趣。”
寧瓷杯恍然，笑著附和眾人。這苦寒的深夜，血腥的戰場，能有一點愉快的氣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