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能比被自己最崇敬愛戴的母親親手推下懸崖,更加的悲涼無望……

隻是,恨又如何?對那個魔鬼的恨,令她寧可放棄自己的生命也不惜將他千刀萬剮,可是,對父母的恨,又該如何宣泄?

易語見她眼神漸漸明亮清晰,才鬆了一口氣。抱著她的雙臂不由得緊了緊,生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又是笑又是哭泣,道:“等找到沙長老,拿到毒經就能解你的蠱毒了!以後……你再也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

她知道,她又熬過了一次生死關!意識越來越清晰,眼睛也不再模糊,隻是她的身子全無半點力氣,張了張口,半響才發出遊絲般斷斷續續的聲音:“誰知道……那本毒經上……有沒有……解生死蠱的……方法?也許……生死蠱除了……除了下蠱之人的……鮮血,真的……無解呢?”

易語連忙搖頭道:“不會的!那上麵一定會有解蠱的方法,等你的蠱毒解了,以後還要過……幸福的生活。”

她茫然中帶著一絲希翼,道“我……還能……幸福嗎?像我……這樣的人……滿腔怨恨,滿手……血腥!”

易語停止哭泣,聲音哽咽卻堅定道:“會!你是如陌!獨一無二的如陌,人生不隻有一種感情。會有人很疼很疼你,將你捧在手心裏嗬護。那個人很快就會出現,你要等著他。”

每次蠱毒發作時,她都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段日子,脆弱、無助、茫然,就像是一個急需溫暖和關懷的孩子,找不到方向。隻有易語會抱著她、鼓勵她、安慰她,告訴她——活下去的希望。

夜色漸濃時,易語仍然抱著她,沒有鬆手,柔聲道:“如果殘歌在就好了,他的烈焰神功可以幫你減輕些痛苦。隻是,沒想到,這次會提前這麼長時間,等他回來之後,讓他哪兒也別去,以後就跟在你身邊!”

她搖了搖頭,道:“暗閣的事情已經夠他忙了。當初讓你與南宮曄談的那筆交易,恐怕沒那麼容易完成。兩年前的那場叛亂,叛相葉恒被誅了九族,而他遺留下來的餘黨,也都有很深的根基,否則朝廷也不會讓我們出手。盡管朝廷想除去他們,但一旦敗露,朝廷必定會拿暗閣開刀。所以,一定要謹慎!”

易語讚同的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殘歌辦事一向小心謹慎,他可是武林第一人“烈焰殘歌”,不會出事的。”

她點點頭,道:“我對他很放心。”說罷站起身,運功療傷。

易語忽然想起微瀾傳來的消息,不由緊張的問道:“聽說辰王對你施鞭刑了?在哪裏?讓我看看。”接著又恨恨道:“以後有機會,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如陌淡淡道:“已經治愈了。”

易語鬆了口氣,這才笑道:“那就好,你這神功還真是神奇,竟能使傷口自動愈合!而練成此神功,兩百多年來,你卻是第一人!”

如陌眼神又黯淡了下來,道:“那又怎樣,身體上的傷即使沒有神功也終有一日能夠痊愈,可是……”她忽然打住,過了一會兒方道:“易語,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易語望著她被悲傷籠罩的背影,心裏一股酸澀滋味,有些傷,即使親密如她,也無法為她分擔!

寂靜的深夜裏,聖心湖在狡黠的銀色月光籠罩之下,仿佛披上一層聖潔的光芒。湖岸,桃花盡開楊柳輕垂,微風拂過,帶著清新的氣息。不遠處傳來一陣笛聲,曲調淒婉憂傷,仿佛在訴說著她的心聲。是誰在這樣美好的夜裏,和她有著同樣悲傷的心情?

如陌循著笛聲而去,看到的是一個清冷淒涼的白色背影,風揚起他的發和衣衫,瀟灑飄逸,和著這樣的月光美景,如同一幅淒美的圖畫。

竟是他——冷意瀟?!是了,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樣飄逸如仙的身姿,又能有誰能吹出這樣深入人心的曲調?!

她停下腳步,隻站在原地靜靜傾聽。他的笛聲中有著對兒時的深切還念和對於目前生活的孤寂體會,以及對於命運的無奈和歎息!

“看來喜歡這夜色的也並非我一人。”說罷他轉過身來。看到同樣一身白衣長發散落的她,隻是,她麵覆輕紗,雖然看不清她的麵容,但見她絕世美眸中有著悲傷蒼涼的神色,渾身散發著幽怨的氣息,他知,眼前的女子聽懂了他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