諼草不敢相信,這殘酷的一切竟然是這一女子一一承受過來的,那她也太堅強了,太堅強了,她道:“小姐,你太…堅強,堅強到我心疼。”
餘昭質把之前所有的目光都全部收回來,端正身姿道:“這後宮的女人,誰又不堅強了?”
諼草一時間不語,靜靜的看著她,久久才道:“大人這一次一定一定要娶到你,否則怕是他一生的損失。”
餘昭質一驚,由此看向她,隨後看到她目光裏的祝福、期待、心情、還有渴望,一汪的情水,彙成一句“一定一定”。
但是,世事怎能用一定來概括了?
諼草以為她沒聽懂,再解釋道:“小姐太優秀了,以前我不覺得,所以當所有人歎小姐天瑞第一才女時,我隻道你是我家小姐,如今我才看到,原來小姐與別人最不同的……是胸懷。”
她點點頭,對這份讚揚看的很輕,她道:“如是真有可能,我最想做的,已經不是嫁給大人了。”她側頭,伸手拉住諼草的手,把它放在手心,真誠的看著她:“反倒是你,你陪我度過那些難熬的歲月,你陪我從無知到成長,你甚至見證了我那麼多的脆弱與坎坷,你早就在我心底與眾不同了,這是大人…不能夠參與的你和我的一部分。”
諼草透過她真誠的目光一時間淚光閃閃,分不清是對小姐的感動,還是……真誠,一下子又被屋外擋住的視線,輕輕蹙眉,抬起頭來又是一陣晃神:“小,小,小姐……門外、門外。”
餘昭質順著諼草手指的方向,疑惑的轉過身,一刹那,仿佛被人晃了眼,閃了心,那紫衣在風裏,不帶一絲垢塵,她連忙慌亂的站好,與之前完全是兩種狀態,隻見她手忙腳亂的上前行禮:“大人,昭質見過大人。”她帶點緊張,又帶點羞澀,更多的是少女情懷,如果說之前她還是一位滄桑的老人,如今見他這一麵仿佛把所有心底少女的姿態全部不經意的擺弄出來了。
大人,是大人,她始終不敢相信,她口口聲聲的大人會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麵前。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麵對這一切的場景,還是諼草開口:“我,我還是退下吧。”說完,諼草就忙作揖退下,把門帶好。
一室之內,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狹小,如今卻把二人的距離拉的如此近,她跪地低著頭,他站在高處低頭看她。
從頭上劃過的都是他的聲音,隻見突然一雙溫潤、幹淨的雙手遞到眼前,輕輕的把她扶起來,她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始終不敢抬頭:“謝謝大人。”
他的聲音依舊那麼溫柔,道:“是伊謹太無禮了,沒讓下人通告,就自行進來。”
“沒,沒有。”她低下頭。
“伊謹是來給小姐送兩本書的,對餘小姐出使錦邑有諾大的幫助。”他說完,她點點頭,見她沒做回答,他準備轉身離去。
餘昭質抬頭:“等等,大人等等。”她走上去,擋住他的去處。可真走到他麵前又真覺得羞澀,她咬咬唇:“大人都聽到了?”
伊謹看著遠方:“本不該聽的,但是伊謹卻還是那麼想聽下去,尤其……她說的有一句話挺對的。”
她輕輕的抬頭,小心的問:“誰?”
“你的丫鬟。”
她低下去,又問:“哪一句呢?”
透過頭上,她仿佛感受到他每一次的溫度,他的聲音如此近的傳來:“錯過你,恐怕真是伊謹一生的損失,所以伊謹打算……”說到這裏,他沒說話了,餘昭質驚慌的抬起頭來,對視上他的眼神,目光炯炯,仿佛在她的目光裏跳躍了無數的星光,迫切而又緊張的問:“打算什麼?”
伊謹一笑,笑的那麼輕,仿佛把一切都看透才擁有的從容,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伸出手,溫柔的把她的手放到手心,猶豫了一下,又輕輕的放到胸口,……“打算,這一次一定一定要娶你。”
餘昭質心底重重一震,突然油然而生一種慌亂的雀躍,不知道為什麼,沉默的承受了那麼多的時候,她覺得麻木都不願意再哭,如今隻是大人的一句願意娶她,她卻那麼那麼的想哭,她不敢相信的去伸手回應他:“我是在做夢嗎?大人?不,不,昭質可以叫你伊謹嗎?”她緊張的問,又自相矛盾:“不,不不,昭質還是更願意叫你大人,因為大人這個名稱,在大人不知道的情況、不在身邊的情況下,昭質無數次依靠著大人才堅強的活下來,不,不,所以大人,這個詞,是我的唯一,是昭質的唯一。”她說著,自己的淚光卻忍不住流下來。
幸福來的太快,所以總想做些什麼來確定什麼都是真實存在的,伊謹看著這樣一麵的她,不由寵溺的笑了笑。
餘昭質看著這樣遙遠的、陌生的笑容總覺得下一刻會徹徹底底的消失,然後醒來,發現不過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