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生命線(2)(2 / 3)

很多人認為飛行駝峰航線不是瘋了就是做夢,因為在喜馬拉雅山南麓經常有暴風雨出現,高層強風和機身結冰現象也威脅著來往的飛機。

剛剛飛行駝峰航線不久的吉福德·布爾便遇到了汽化器結冰的問題。一次飛行中,布爾發現他的兩個引擎都失靈了,於是他試著把燃料加到最大,然後打開汽化器,但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又嚐試用了所有可以用的儀器,希望能夠讓飛機飛過山脈。而此時,飛機卻開始向下滑落,飛向白雪皚皚的雪山……

當年布爾還很年輕,隻有二十四五歲,但他已經是一個老飛行員了,也開過很多飛機,那些飛機也都沒有汽化機加熱器。最後的關頭,布爾沒有放棄,他再試了一次,突然,啪的一聲,引擎回火了,然後開始運轉了,於是他又拉動引擎,試著爬升,引擎逐漸運轉正常,他成功了。

除了惡劣的天氣,喜馬拉雅山南麓平均海拔接近七千米的山峰也是當時的飛機不可能逾越的一個高度,飛機隻能在山峰之間低凹處穿行。駱駝和它高聳的峰背,對於沙漠戈壁的旅行者是安全的象征,但在這條航線上,那高達七千多米的一個個“峰背”對於飛行員來說,就是死亡的陷阱。“你以為能過去,結果沒有過去,就撞山了。從中國飛到印度,最少一天摔兩三架。”龍啟明說。

由於飛機失事率太高,援華空軍把這條航線稱為“死亡航線”。在天氣好的時候,飛行員們完全可以沿著山穀裏戰友墜機碎片的反光飛行。他們給這條撒落著戰友飛機殘骸的山穀取了個金屬般冷冰冰的名字“鋁穀”。

雖然飛行難度極大,但飛機照飛不誤,“駝峰飛行員”們誰都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龍啟明用右手從額上到胸前畫了一個十字,他說:“洋人一上飛機就畫十字,關了飛機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所以有時候你看見飛行員,一下飛機就在親吻地麵,就是這麼個心態。”

飛行員們永遠擺脫不掉的是親眼見到夥伴們在自己的麵前犧牲,這是很痛苦的經曆,所以他們都會很小心自己的安危。

那時候,平均每天有一百多架次飛機飛行在駝峰航線上,“駝峰”成了抗戰中最頑強的一條生命線,但也因此成為日本空軍最重要的攻擊對象。

一天,剛執行完運輸任務返航的龍啟明突然發現兩架日軍戰鬥機正向他們飛來。當時,龍啟明他們的飛機沒什麼護航,都是各飛各的,甚至連槍都沒有一支,怎麼辦?危急時刻,龍啟明覺得自己是命不該死,當時有點雲層,他就趕快躲到雲層裏麵去。在雲層裏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擺脫了日軍戰機。但當飛機飛到機場附近時,龍啟明又收到消息:日軍飛機正在對機場進行轟炸,而此時他的飛機所剩的油量已經不多了,於是,龍啟明決定冒險迫降。

六十多年以後,龍啟明回憶起這段冒險經曆依然心有餘悸。他一邊用右手模仿跑道、左手模仿飛機,一邊說:“一點油都沒有了,發動機動都不動了,一接近飛機跑道的時候,飛機‘啪’地掉下,就像個死鴨子一樣,一動都不動。”老人覺得自己很幸運。

同樣幸運的還有駝峰飛行員喬治·塞勒,他遭遇兩架日軍戰機時,也是躲在雲層裏才避過一劫,大難不死的。喬治·塞勒還用照相機拍下了那片雲柱,並且把這張照片命名為“救命庇護所”。

傑伊·文雅德的家鄉在美國氣候宜人的邁阿密。從航校畢業時,他正計劃跟女友結婚,當得知自己被分配到中國飛“駝峰”時,文雅德立即取消了婚禮。因為學校裏的每個人都知道,一旦去了“駝峰”,就可能將永遠長眠在那裏。文雅德說:“有很多大學生很快結了婚,然後分開了就再也見不到了,我不想讓她經曆這些。於是我說我非常想結婚,但我不能這麼做,你還太年輕,不能承受丈夫走了,丟下自己一個人的事實。”

從飛“駝峰”的第一天起,二十歲的文雅德就一直都在祈禱,祈禱自己能安全地飛完規定的650個小時,然後回到家鄉邁阿密。那時候,文雅德有時一天要連續飛行十幾個小時。

文雅德的運氣也不錯,在之前的八十六次飛行任務全都圓滿完成。1945年1月6日,這一天的下午7點,文雅德將開始他的第八十七次飛行,路線是從印度蘇克雷汀基地往東南飛行,穿越緬甸和橫斷山脈,繞過大理蒼山後再往東飛到昆明。

起飛前,氣象分析員告訴文雅德:今晚駝峰航線上空會有時速達到七十五英裏的強風,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飛機起飛不久後便進入了雲層,文雅德明顯能感覺到飛機在強烈的氣流中上下顛簸,而周圍頻繁的閃電則預示著前方的天氣會更糟糕。果不其然,文雅德和同行的飛行員們遇到了風切變,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前麵的一百英裏都是雷雨區。他當時在一萬八千英尺的高度,而飛機下麵的山大約是一萬五英尺高。氣流太猛烈,文雅德很難保持飛機的平衡。文雅德想聯係地麵導航台了解更詳細的天氣情況,但風暴造成的閃電幹擾了導航信號,他與地麵失去了聯係。此時,他們的耳機中隻剩下從其他飛機傳來的斷斷續續的求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