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自從與秦子林分手後,就住到了城西的惠友客棧。這是家小客棧,白玉堂住在這裏,為的是不那麼引人注目。他從展昭那裏回來,先到街中的小酒店吃飯,或是擔心盧方與蔣平的緣故,他多喝了兩杯酒,頭竟暈暈的了。回到客棧便躺下了。正睡得酣暢,朦朧間卻聽到窗子上響了一下。他驚醒了起身去看,如水的月光潑滿了窗子。窗子上紮了一柄短刀,刀上有一張字條。他取下看了,上邊寫了兩行十二個字:

若找蔣平盧漢,城南悅人客棧

白玉堂皺眉思考,這字條是何人所留呢?悅人客棧是不是陷阱呢?但他還是決定要去。他總要惦記盧漢與蔣平呢。

白玉堂穿了夜行衣,縱身躍出了客棧。他飛奔著跑過了五條街道,就到了悅人客棧的門前。他停住腳,借著月光四下打量。這家悅人客棧的確有些不同一般,門客棧前搭建了一個高大威嚴的牌樓,廟堂般令人肅穆抑止。如果不是牌樓上寫有“悅人客棧”四個大字,白玉堂絕不會相信這裏是一個客棧,更像某個朝廷要員的官邸。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就縱身躍進了客棧的院子。

白玉堂一直感覺,馬漢向同事下毒,梁月理突然被革職,盧方與蔣平悄然失蹤,這三者之間或有什麼必然的聯係。他自從被盧方飛鴿傳書邀到了東京之後,一件件蹊蹺的怪事讓他疑惑不解。好像他被引入了一個個奇怪的房間門前,而進入這些房間,需要一把把的鑰匙,這都是些什麼樣的鑰匙呢?白玉堂卻肯定了一點,至少盧方與蔣平,便是這些房間中的一把鑰匙。白玉堂急切需要找到這把鑰匙。

如銀似水的月光下,悅人客棧顯得十分神秘而幽靜。悅人客棧是一個很深的院子。青磚墁地,花藤繞牆,院子裏栽了許多名貴的樹木。十幾間客房,錯落有致。客房的門窗,都雕刻了花鳥魚蟲,工藝十分精湛講究。白玉堂認定,這是一個十分有錢的人家開辦的客棧。一般生意人絕對沒有這種氣派。白玉堂躡足潛蹤,依次挨著各個房間轉悠。突然,他似乎聽到了細微的異常聲響。他兀自點了點頭,便在一間客房的門前停下了。

雖然客房的門上落了鎖,白玉堂卻感覺到房間裏有人。他取出一隻鐵撥子,輕輕伸進了鎖心,隻一別,門鎖就無聲地開啟了。白玉堂無聲地笑了,隨之輕輕地推開了房門,輕著腳步走了進去。他卻沒有料到,房間裏倏地燃著了幾隻燭火,而且雪亮。更使他吃驚的是,這個房間裏的裝飾簡直太華麗了。用富麗堂皇四個字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住在這樣豪華房間裏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白玉堂四下環顧,卻一動不動。他並不是被這華麗的房間所驚愕,他知道,如果自己稍稍一動,屋裏的人或許就會動的。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走不脫的。他現在想知道屋裏到底是什麼人。

他再次吃了一驚。房間裏沒有人。

隻有一屋子的金銀玉器怔怔地凝視白玉堂。

白玉堂冷笑一聲:“朋友,現身吧!”

沒有人應聲。

白玉堂大喝一聲:“如何不敢現身?”

突然傳來一陣大笑。笑聲爽朗,聽得白玉堂又吃了一驚。

白玉堂是經過陣仗的,或說是泰山崩於眼前,他也不會如此吃驚的。但是,他的確又心驚了。

因為,這朗朗的笑聲來自門外。

也就是說,當白玉堂邁進門來的那一刹那,房間裏的人點燃了幾隻燭火。與此同時,他與白玉堂擦身而過,到了門外。白玉堂竟然毫無知覺。瞬間動作,這是何等敏捷的身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