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心中一歎,兀自搖頭。其實,他已經想到了這一層,他穩了穩口氣,繼續問道:“我那位朋友去哪兒了?”

店老板皺眉道:“他昨天夜裏走的,也沒有對我說去哪裏。他隻是告訴我,如果您再來找他,就讓我算計您一回。誰會想到我能失手呢?”店老板的語調十分頹喪,或許他曾經暗算過許多人物,從沒有失手過。這一次失手,很讓他敗興。

白玉堂問:“這家客棧是何人開的?你們竟敢謀害人命?”

店老板卻一臉不解,驚訝地問:“怎麼,您竟然不知道客棧是誰開的?您那位朋友也沒有告訴過你?這客棧本是朝廷的眼線呀?如此說,您就更不知道這家客棧的主人是誰了?”

白玉堂大聲問道:“誰?”

店老板四下看看,放低了聲音說道:“六皇子呀!”

“六皇子?”白玉堂猛地站起,一把揪住了老板。這家黑店如何能是六皇子開的呢?他登時心中悚然。前幾天在這裏住宿時,白玉堂已經感覺到萬興客棧的背景很深,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家客棧的真正老板,竟會是六皇子。

“豈能是別人呢?您怎麼會不知道呢?您能住到這裏,是您那位朋友帶來的呀。常人是住不進來的呢。您看……”說著慶,店老板慌慌地從腰中掏出了一塊腰牌,遞給白玉堂。

白玉堂接過看了,果然是六皇子府中發下的皇家腰牌。

店老板諂媚地問道:“不會差吧?”

白玉堂點頭:“不差!”他便鬆了店老板,頹然坐下了。

店老板如釋重負,急忙給白玉堂沏一杯茶過來:“哎呀,剛才的事兒真不能怪我呀,都是您那位朋友托付的呢。您說呀,你們這算什麼朋友麼?來,您請喝茶!”

白玉堂異樣的目光看著店老板。店老板立刻惶恐起來:“這位爺,您可別殺我呀!我剛剛說了,都是您那位朋友……”

白玉堂卻擺了擺手,無力地站起身,緩緩走出了萬興客棧。

白玉堂兀自感覺萬分疲倦。他肩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了。他毫無目的地走在空蕩蕩的街中,思考著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他進店之前曾想過,把這黑店交給開封府審訊,從而審出秦子林背後的操縱者。而事情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這家黑店竟然是六皇子開業。如此便不能報告開封府了。僅僅憑借店老板出示的那塊腰牌,開封府怎能奈何得了六皇子呢?但是,若不報告開封府,這家有六皇子暗中撐腰的黑店,便會仍然有恃無恐,繼續經營殺人越貨的罪惡生意。

鼠器並存。白玉堂第一次體會到了這個詞的尷尬。

白玉堂又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他猛地轉身,向著城西門去了。城門早已經落鎖。白玉堂縱身一躍,攀上了城牆。再一縱,便落到了城外。他開始大步急奔。

他去了距離城西門二十餘裏的青石山。

青石山上,風吹草動,秋蟲們叫喊出來一片寂靜。

白玉堂四下看了看,便揀了一條小道,走上山去。山中不時傳來尖利的狼嚎聲。白玉堂辨別出這是一隻頭狼的叫聲,這隻頭狼或許有什麼難以排遣的心事?為何叫聲中充滿了悲憤與怨恨?

狼,也能像人一樣心事重重嗎?

白玉堂沿著山道一直向山上走去。清冷的月光如水如銀,他憑借著月光,遠遠地看到了那一片墳塋。

(白玉堂半夜上墳來了?這事兒比較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