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聽說過皇子案嗎?”
“白某隻是聽過些市井坊間的傳聞。”
王更年放低了聲音:“我就從六皇子說起吧。六皇子聰明卓越,本來深受皇上寵愛,而去年,他卻因冊封皇子之事,便背著聖上,假傳聖旨,暗中調動了馬漢等人,刺殺四皇子。馬漢諸人,並不知此事的內情,隻能聽命於六皇子,且六皇子還是假了皇上的手諭。”
白玉堂驚訝地問:“如此說,四皇子已經被六皇子害死了?”
王更年長歎一聲:“天可憐見四皇子呀,六皇子卻沒有得逞。隻是,四皇子東躲西藏,惶惶如喪家之犬不可終日呢。”
白玉堂問:“我還有一疑,大人為何要保護馬漢?以馬漢的捕頭身份,他是不會結識大人的。”
王更年苦笑一聲:“你問到了關鍵。我與馬漢並不相識,是梁月理大人要老夫保護馬漢的。我還要告訴你,馬漢結識六皇子,也是由梁月理大人穿針引線。之後,六皇子假以聖旨給馬漢下令,馬漢豈能懷疑呢?而且,開封府聽命於六皇子的,還不隻馬漢一個人呢。”
白玉堂點頭歎道:“我猜的出,還有盧方蔣平徐慶等人。當然,還有秦子林。”
王更年苦笑了:“你果然聰明。已看出了霧中端倪。”
白玉堂歎道:“如此說來,梁大人以及盧方蔣平馬漢秦子林等人,都暗中成為六皇子的門從屬下。你們都以為自己是在執行皇上的命令,便奮力去追蹤剿殺四皇子。可是後來,馬漢感覺不對了,從而停止了追殺。但秦子林卻是六皇子的親信,也是最厲害的殺手,他仍然繼續追殺四皇子。於是,才有了馬漢假梁大人與盧方之手,飛鴿傳書,邀我來東京阻止秦子林。由此,馬漢的反叛舉動很快被六皇子得知,六皇子當然惱怒,馬漢便成了六皇子派人追殺的對象。而梁大人得到了六皇子的密令,卻不忍向馬漢下手,便讓盧方蔣平放走了馬漢。而之後,盧方徐慶也被六皇子下令綁架了。”說到這裏,白玉堂停下了,呆呆看著王更年,木然地問道:“王大人,我猜測的可否確鑿?”
王更年低低的歎了口氣:“事實的確如此。”
白玉堂卻懵懂地看著王大人,好像還有什麼疑惑想問。
王更年苦笑了:“你或是想問,為何老夫不稟知聖上呢?”
白玉堂點頭:“我正是要問這個。”
王更年歎道:“白義士呀,你不諳朝中的規矩呢。皇宮內務,從來難斷是非曲直,曆朝曆代,概莫能外。皇家內務,說大,便是天下的事;說小,卻又是皇家私事。做臣子的,卻不易參與太深呢。若是一味奉承,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反要落個天大的罪名呢。”
白玉堂悵然歎道:“王大人說得是呢!但皇上為何要降罪梁大人呢……”說到這裏,白玉堂卻突然愣怔了,“哦”了一聲道:“我或是明白了,皇上分明保護了梁大人呢!若梁大人仍留在東京,他難保不被六皇子殺害呀!”
王更年點頭:“白義士聰明。皇上的確是保護了梁大人。”
白玉堂疑問:“白玉堂還有一事不明,若說朝中大臣,對皇家私事無可奈何,卻也罷了。為何這許多皇子也竟然無人出麵抨擊?”
王更年搖頭:“唉!皇子們都是見風使舵,他們都知道自己沒有冊立的希望,便自然聽命於六皇子了。他們心知肚明,六皇子登位是遲早的事情。順水人情,誰不會做的呢?”
白玉堂心中一沉,他已知道了事情的嚴重程度。
王更年說道:“老夫有一事托付白義士。”
白玉堂問:“大人要我做什麼?”
王更年道:“你要從馬漢身上取回一件東西。”
白玉堂問道:“什麼東西?”
“太祖寶劍。”
白玉堂驚訝了:“太祖寶劍?根本就沒有什麼太祖寶劍呀!大人……”
王更年苦笑了:“白義士,我們姑且稱那件東西是太祖寶劍。”
白玉堂困惑:“王大人,不是太祖寶劍的‘太祖寶劍’?那這件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王更年惆悵地說道:“老夫卻也不知這件東西具體為何物件,皇上隻是這樣含混地給我下過旨意。但這東西,確在馬漢手裏。如果馬漢交給了六皇子,便是有些麻煩了呢!白義士呀,此事係國家安危,你一定要找回這件名為‘太祖寶劍’的東西。馬漢若拒絕,或是六皇子要拒絕,你可格殺勿論。必要時,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白玉堂卻聽得心中戰栗:“大人竟會如此堅決!”
王更年歎道:“並非老夫堅決。我身居高位,自知責任重大,多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懈怠疏忽,便會給朝廷帶來無窮後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老夫隻是盡一個臣子的責任。在老夫眼裏,六皇子現在已經不是六皇子了,而是朝廷的叛逆。”說到此處,王更年的聲音更加嘶啞了。
窗外的秋風颯颯作響,不時有落葉在窗子上劃過,生發出一聲聲的淒涼之音。
白玉堂感覺到心中的血在燃燒,他起身拱手:“大人但且放心,白玉堂一定不負使命。”
王更年笑道:“白義士如此肝膽相照,老夫便是放心了呢。老夫還要請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