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第二日天氣極好,天高雲淡也無風,如果外出旅遊,心情必定又增添幾分爽朗。馬漢的心情卻不會爽朗,卻是頹喪,他外出不是去旅遊,是發配。
王朝張龍趙虎一早起來,便策馬趕到了東城外的五裏亭。五裏亭乃是唐代所建,多是文人墨客折柳相別的地方。一些傳誦至今的送別詩篇,或是在此被詩人們吟成?王朝三人在此送別馬漢,卻沒有詩篇相贈,他們帶來一壇老酒送別。雖然馬漢下毒,但畢竟是多年的兄弟。恩仇之間,彼此的感情複雜,卻有一種兄弟間的情懷。
王朝三人默默站在亭中,彼此心緒都十分低落。長亭,從來都是令人傷感的地方。王朝三人此時的心境,更多了一層憂慮。
遙遙地便看到押解馬漢的囚車走過來了。大凡充軍或發配者,本不能用囚車(犯罪的坐著?解差走著?肯定不行!)。或是因由馬漢的案子重大。陸晨明竟動用了囚車。而且派了十個解差一路押送。
囚車的木輪吱吱響著,越來越近。王朝三人便迎了上去。
囚車在亭外站住了。馬漢坐在囚車裏,皺眉看著王朝張龍趙虎,彼此目光一軟,兩下裏的淚水就流了下來。
亭上已經擺好了一席酒菜。一壇老酒已經啟封。王朝倒滿了四碗酒。張龍雙手過了一碗,躬身遞到囚車前。馬漢的目光呆滯,終於搖搖頭,歎道:“酒壯行色,馬某如此頹敗上路,還是不飲了吧。”
趙虎淒然說道:“馬兄,我們三個來送你。你總要飲一碗的才好。我們四人共事多年,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呢。你不飲了這碗酒,或是要冷了我們三人的一片心意呢。”
馬漢還是搖頭。
王朝皺眉擺手,張龍便把酒潑在了路上。
馬漢拱拱手:“多謝三位相送,馬某謝了。”
彼此拱手。馬漢便對解差說:“起解吧。”
囚車繼續向前去了。王朝張龍趙虎一路遠遠地目送囚車遠去了。直到囚車看不到了,王朝趙虎張龍才長歎一聲,上馬轉身回去了。
囚車在習習的秋風中行進著,秋風送爽,十個解差卻小心翼翼,不時警覺地四下觀望。走到正午時分,卻到了一片荒郊野地,小路兩旁皆是密密的叢林。
曠野的風硬了起來,簌簌地穿過叢林,發出怪怪的聲響。兩個推車的解差,加快了腳步。卻見一個蒙麵人閃電般躍出了叢林,一個解差猛地推動囚車向前衝去,這個蒙麵人卻大步縱躍,淩空向囚車刺出一劍。囚車衝得猛,這一劍竟是從馬漢的腋下穿過去了,馬漢的衣襟被穿破了。馬漢驚了一身冷汗,卻坐在車裏動彈不得。蒙麵人又挺劍衝上來,劍在陽光下暴閃著殺氣,凜凜地向當胸馬漢刺過來。馬漢卻沒有慌張,因為一個解差撲搶過來,揮刀攔住了這致命的一劍。
解差向蒙麵人燦爛地一笑,蒙麵人大吃一驚,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個解差竟是白玉堂所扮。
蒙麵人低低的聲音吼道:“去死吧!”劍卻劃了個弧線向白玉堂刺來。白玉堂騰身縱起,揮刀直奔蒙麵人的額頭的空當去了,蒙麵人慌地回身,橫劍擋住了白玉堂這一刀。白玉堂卻不再給蒙麵人反手的機會。他做了個大鵬展翅,反手將刀向蒙麵人刺去,蒙麵人則像一塊飄舞的綢緞,化解了白玉堂的刀。白玉堂稱讚一聲:“好手段呢!”他正在專心與蒙麵人打鬥,卻又聽到馬漢大叫一聲,又響起了刀劍的撞擊聲。白玉堂並沒有去看,他很放心,馬漢是不會被人傷害的。
馬漢確是驚恐了,白玉堂與蒙麵人纏鬥的時候,叢林中卻又閃出了一個持刀的蒙麵人,人未到,刀卻先到了囚車之上,這是致命的一刀,也是必勝的一刀。蒙麵人似乎很有把握,馬漢必死刀下無疑。馬漢已看到了寒光閃閃的刀向著囚車劈來,他登時驚得失魂落魄,但是馬漢與蒙麵人都沒有預料,那個推車的解差閃電般拔劍,接住了這一刀。蒙麵人險險被擊倒。蒙麵人大吃一驚,他當然看出了,這個非同尋常的解差卻是展昭。
前麵那個蒙麵人已經束手而立,他的劍已被白玉堂擊飛。他也被白玉堂用刀逼住。兩個解差上前,便綁了他。一個解差扯下了他的蒙麵,卻驚呆住了,脫口喊道:“秦小蓮?如何是你?”
白玉堂訕然一笑:“小蓮呀,幾年不見,武藝竟是突飛猛進了呢。”
秦小蓮卻大罵道:“白玉堂,你這不仁不義的東西,你為何狠心害死了我爹?我縱是做鬼,也不會與你甘休!”
白玉堂並不搭話,看了看後邊,展昭也已逼住了那一個蒙麵人,伸手扯下了他的蒙麵,這個蒙麵人竟是季明揚。兩個解差上前,也綁了他。
白玉堂走過去問道:“季明揚,你們謀刺馬漢,何人指使?”
季明揚沮喪地說:“自有人指使,你若想知道,要答應我一件事。”
白玉堂問:“什麼事?”
季明揚說:“你放了秦小蓮。”
展昭接過話頭說道:“季明揚,這個交易我們卻做不得呢。你夫妻二人身為開封府捕快,卻執法犯法,竟敢謀刺朝廷欽犯。我們必定要押你們開封府,交陸大人按國家律法處置。陸大人必定能審出你們的背後主使。”
季明揚依然固執地哀告:“秦小蓮是被我扯進來的。你們放了她,我隨你們去開封府,你們問什麼,我說什麼。如何?”
白玉堂搖頭:“季明揚,你不必多說了。你們夫妻都要回去受審呢。”他揮揮手,兩個解差上前,押了季明揚與秦小蓮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