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2 / 3)

秦小蓮怒聲喊道:“白玉堂,我與你不共戴天。”

展昭淡淡的目光看了看天氣,對解差們說:“加緊趕路吧。”

囚車在秋風中繼續行進。

秦小蓮歎道:“明揚,我帶累了你呀……”

季明揚搖頭:“小蓮,你怎麼說這個呢……”

秦小蓮恨道:“天不助我,奈何?奈何!”

季明揚低聲長歎:“小蓮呀,我們鬥不過白玉堂呢!”

囚車進入了河北地界,天色便暗下來了。前方影影綽綽有了一家客棧,展昭和解差們說了一聲,便向前趕去了。

客棧不大,字號“歇腳客棧”。名符其實,卻真適宜趕路商客臨時歇腳打尖。白玉堂一覺醒來,窗外的天色已灰灰地見亮了。他起床走出來,看了看四外的曠野,略有沉思,便去了關押秦小蓮與季明揚的房間。進門先讓解差給二人鬆了綁,然後擺手,兩個解差會意退了出去。秦小蓮與季明揚恨恨地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淡然問道:“你二人為何要刺殺馬漢呢?”

秦小蓮憤然說道:“白玉堂,我不隻是要殺馬漢,更要殺你呢!”

白玉堂搖頭歎息:“如此殺來殺去,何處是終點呢?”

季明揚吼起來:“白玉堂,你休要再捉弄我們,我們殺馬漢,自有我們的道理。你無須再問。”

白玉堂看了看季明揚,卻沉默了。三人都不再說話,屋裏便是沉寂了。過了好一刻,秦小蓮便譏諷地笑道:“白玉堂,你如何扮作了解差呢?果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呢!”

白玉堂卻不接秦小蓮的話,緩緩說道:“你們不必遮掩了,你們便是散花仙女與飛天蜈蚣。”

秦小蓮和季明揚相視一笑,卻默然無語。

白玉堂訕笑道:“小蓮明揚呀,其實我早知道了這些內幕。我隻是奇怪,你二人為何卻要卷入這場是非中來呢?”

秦小蓮冷笑:“我們當然是為了殺你,以報父仇!”

白玉堂搖頭歎息:“小蓮啊,我殺你父親實屬無奈。我與你父親是摯友,但他卻為虎作倀,竟把馬漢等人逼迫得走投無路。細說起來,這世上的事情,卻真是複雜無緒了,若處理起來,卻真是簡單明了,或是你死,或是我活。我與你父親,便走到了互相奪殺的天地了呢!你們或是不能想象呢!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說到這裏,白玉堂好像說不下去了。他沉默了。

秦小蓮與季明揚怔怔地看著白玉堂,他們不知道白玉堂為何會如此感慨萬端。

白玉堂看著秦小蓮,皺眉說道:“小蓮呀,對季明揚,我曾有疑慮,我一直想不透,季明揚是利用你?或是真愛你?我曾一度懷疑,他多是利用你呢。但是昨天,我卻突然醒悟,季明揚確是真心愛你。他哀告我,讓我們放你走。我看得出,季明揚是真心實意說出那番話的,季明揚,你真是個好男兒呢!我現在就放你們走,無論其他,至少,我要對得起季明揚這一番情懷呀!”

秦小蓮與季明揚麵麵相覷,登時愣住了。他們想不到呢,白玉堂真的會放他們走?

白玉堂卻又說道:“小蓮呀,秦子林臨終前,曾交代給我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們。我卻一直不得機會。今日就交給你吧。”說罷,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秦小蓮。

秦小蓮接過紙條,展開細看了。她突然怔在那裏。淚水急急地流了出來,漸漸流了滿麵,她顫聲問道:“白叔叔,我且問你一句,這封信,你看過嗎?”

白玉堂皺眉,疑惑地說道:“小蓮呀,我並沒有看過呀。”

秦小蓮猛地提高了聲音:“你果真的沒有看過?”

白玉堂卻覺得一頭霧水了,他搖頭喊道:“小蓮呀,我真沒有看過這張紙條呢。你父親讓我把這張紙條交給你,他卻並沒有說過讓我先看呀,我又怎麼會看過呢?你告訴我,他在紙條裏說了些什麼呢?”

秦小蓮卻結舌了:“那……”

白玉堂大惑不解地問道:“小蓮呀,你還想說什麼?”

秦小蓮皺眉問道:“你與我父親,是敵是友?”

白玉堂淒然一笑:“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我與你父親是摯友,是生死之交。你可能不理解,他為何會把你們夫妻托付給我。”

秦小蓮顫聲問問:“為什麼?”

白玉堂沉沉地說:“我們雖是黑白兩道,我們卻是朋友;換句話說,我們是肝膽相照的朋友,也是肝膽相照的敵人。你懂得肝膽相照這四個字嗎?山一般重的四個字呀!”白玉堂的眼睛濕了,倏忽想起當年與秦子林笑遊江湖的往事。而秦子林已經去了,他再也聽不到秦子林酒後爽朗的笑聲了。白玉堂心頭湧起一陣難堪的寂寞。

秦小蓮怔怔地看著白玉堂,仇恨的目光漸漸柔軟了。

此時天已大亮,太陽東山再起,溫和的光線射進了房間。

白玉堂看著秦小蓮與季明揚:“如果,你們還想報仇,我這條命現在就可以交給你們。但是,在你們取走我性命之前,我仍然要告誡你們,你們應該退出去了。我從不會放過任何對手,而且是背負著人命的對手。但今天我還是要開脫你們,因為你們是被人利用,而且是被你們最敬愛的人利用了。他已經死了,你們犯下的錯誤,他已替你們償還過了。你們還年輕。我不想讓你們坐牢。你們還不明白嗎?你們可以現在殺了我逃走,以你們的身手,無人能追趕上你們。你們也可以從容地走出去,離開這裏,我不說話,便沒人阻攔你們。這是你們此時脫身的兩個辦法,你們選擇吧。但是,無論與公與私,飛天蜈蚣與散花仙女,從此都應該徹底消失了。”他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