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蓮與季明揚麵麵相覷,秦小蓮疑惑地問道:“你真的知道了我們的事情?”
白玉堂淡淡地說:“我全都知道。世上沒有散花仙女與飛天蜈蚣,隻有秦小蓮與季明揚。”
秦小蓮與季明揚渾身一顫。
季明揚歎道:“如此說,我們的行動,都在你掌握之中了。”
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白玉堂沒有說話,他已經不想再說。或許,他覺得自己應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
過了許久,白玉堂便回過頭來,房間裏卻沒有了秦小蓮與季明揚。
白玉堂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秦子林給秦小蓮的紙條,卻留在了桌上。秦小蓮為什麼要把這張紙條留下呢?當然是留給白玉堂的。
白玉堂拿起紙條,打開看了:
小蓮與明揚:
白玉堂是我的生死兄弟,我死後,把你們托付給他了。在這個世界上,他是我唯一可以托付的人。我一生結交天下英雄,知心者隻有白玉堂一人。你們要像尊重我一樣尊重他,不得傷害他。切記!我的死與白玉堂並無關係,實在是我隻求速死。江湖中的許多事情,你們是不知道的。你們看到這封信後,便回家鄉吧,我在那裏已經為你們蓋好了房子,還有果園。你們退出江湖吧。
你們的父親:秦子林
白玉堂看罷,搖頭歎息,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了。
白玉堂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客棧的大門。
曠野裏的風突然激烈起來了。這是深秋裏的晨風。風裹挾著殘葉,在白玉堂眼前席卷過去,枯枝敗葉在風中發出沙啞的聲響。這從來都是讓人惆悵的風景啊。
客棧門前響起了馬嘶聲,白玉堂轉身去看,秦小蓮與季明揚牽了馬站在那裏。秦小蓮的表情有些發癡,她臉上已全沒有了往日的殺氣,她心裏在想什麼呢?當然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身邊的季明揚,臉上也毫無表情。沒有表情也是一種表情呢。
白玉堂緩緩走到他們跟前,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些什麼,可是他卻什麼也沒有說。
季明揚突然微微笑了:“白叔叔,謝謝你。”
白玉堂淡淡一笑:“謝我什麼呢?”
秦小蓮長歎一聲:“白叔叔呀,明揚謝你,是因為你的確替我們解決了一個難題呢。”
白玉堂皺眉問道:“我確不知是什麼難題呢。”
秦小蓮望著遠處,遠處是什麼?是無垠的山野。風兒一路飄飄地吹過去,山野便茫茫似如仙境了。秦小蓮的目光十分溫和了。她輕輕說道:“爹曾經跟我說過呢,他在山裏買了十畝果林,還蓋了幾間草屋,要我們去住呢。”
白玉堂點頭歎道:“這話他確是也對我說過呢。他還說過,金盆洗手之後,便要到那裏過幾年清閑的日子。可是他卻沒有呢……”白玉堂突然不願再說了。他感覺自己的心情十分糟糕,是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許多英雄好漢,一直到了生命的最後,也沒有放下浮名。
季明揚長歎一聲:“白叔叔呀,或許是上天讓我們遇到了你呢,你卻讓我們沒有了逞強奪勝的雄心,也不再想為浮名閑氣與人拚死爭活了呢。”他突然不再說,看著白玉堂:“白叔叔,那你呢?”
白玉堂淒然一笑:“你們很好,沒有在這個泥坑裏陷得太深。我現在卻是騎虎難下了呢。或是我躲到天邊去,也會有人找到我的呢。你們且寬心去吧。我或想有一天,能去找你們喝幾杯的呢。”
季明揚認真地點頭說道:“希望您去呢。我會陪您一醉的。”
秦小蓮淚眼婆娑地說道:“真的呢,我們真的希望白叔叔去呢。”
白玉堂鄭重地點頭說:“我一定要去!”
季明揚與秦小蓮向白玉堂拱手別過,便翻身上馬揚長去了。兩匹馬走得很快,卷起一路黃塵。白玉堂心頭頓然傷感了一下,他知道,此一去,武林中再也聽不到季明揚秦小蓮的名字了。散花仙女與飛天蜈蚣也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是呢,人生一世過眼滔滔,隻要過得快活,隻要灑脫,既使一生隱姓埋名,又何嚐不是幸福呢?
白玉堂百感交集,羨慕的目光送出季明揚與秦小蓮很遠、很遠,直到風塵滾滾看不到了他們的身影,才怏怏地轉過身來。他淡然苦笑,展昭正在客棧門口孤孤地站著。
白玉堂悠然走了過去。
展昭淡然笑道:“玉堂,你放他們走了呢!”
白玉堂卻搖頭:“他們隻是放過了自己罷了。”
展昭無語。
白玉堂卻歎道:“展兄呀,我私下放走了秦小蓮與季明揚,卻是怕你也要吃掛累的呢!”
展昭卻笑道:“玉堂呀,我從沒有見誰放走過誰呢。若是有人問及,我便說秦小蓮與季明揚隻是路過,他們或是不習慣捕快的差事,二人竟是辭差去了呢。真好像那天喬路東講的呢。”
白玉堂淡然笑了。
展昭也笑了。
白玉堂轉身看著展昭,好像漫不經心地問道:“展兄,公孫先生或是讓我們一路護送馬漢到滄州的呢。”
展昭微笑道:“公孫先生如是說,我們便要送人到家呢。”
白玉堂點頭:“說的是呢,此是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