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漢接過了銀子,不解地看了看白玉堂,便縱身躍出了墳坑,匆匆地下山去了。
展昭長歎一聲,猛地拔出劍來,大喝一聲:“玉堂呀,且住手吧!”此時此刻,展昭心中已經紛然大亂。是呢,光天化日之下,卻沒有任何官府的緝查文書與命令,白玉堂竟敢私自挖掘他人的墓穴?若按照宋國刑律,這已是殺頭之罪了呢。
白玉堂也霍地拔出刀來,刀光一閃,便逼住了展昭:“展兄,且請讓開呢,這件事情,白玉堂今天一定要做到底的。否則,我們的犧牲就太大了呢。你想過麼,馬漢的冤枉,梁大人的冤枉,盧方與蔣平哥哥的冤枉。再想到包大人被迫辭官,喬路東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殺人滅口,難道我們能夠就此止步嗎?莫說是一個墳墓,便是龍潭虎穴,也要我去硬去闖上一番呢!邪惡當路,我卻從不懼怕粉身碎骨!”
展昭卻無言以對了。陽光暴烈地直射下來,白玉堂巋然站在墓坑裏,凜凜的目光看定了展昭。
展昭淒然搖頭說道:“玉堂呀,你且再思再想一番才好呢,這卻是滅族之罪呀!”
白玉堂怔忡了一下,臉上便有了些蒼白的顏色,他搖頭苦澀地一笑:“展兄呀,我豈能不懂呢?這又何止是滅族之罪?且以我與秦子林的交情,此事如果真讓我猜測錯了,那就是讓天下人不恥的行徑了。我白玉堂一世聲名,便由此狼藉不堪。但是,事情已經如此,我又怎能功虧一簣?我隻有奮不顧身,負重前行了。無論廟堂之高或江湖之遠,白玉堂都能折身領罪。”
展昭重重的目光看了看白玉堂,便閃在了一旁。
白玉堂沿著棺材四周搜尋機關,便找到了鎖住棺槨的兩隻釘子。他伸手用力,兩隻釘子被拔出了。他手摸著棺蓋,若有所思,便又停下來了。
展昭站在上邊,心跳匆匆如鼓。迄止目前,他知道自己已經卷入了一件滅族之罪的活動中了。他不想再阻擋白玉堂,他也知道自己阻擋不了白玉堂。展昭同樣更想知道真相。使他心慌的並不是滅族的恐懼,而是見到真相後的恐懼,或者說是見不到真相的恐懼。
展昭站在上邊一動不動,山風好像也停止了遊蕩,太陽也靜靜地呆在了天上。
白玉堂的熱淚奪眶而出,他低低地說了一聲:“大姐呀,玉堂弟對不住了呢!”說著話,便緩慢地揭開了棺蓋,便有了一陣澀響,好像擰斷了樹幹的聲音。他揚手把棺蓋扔在了一旁,陽光驚慌失措地一跳,強烈的光線便射進了棺底。
白玉堂還是怔住了。雖然他已經預料到是這個樣子,但他還是怔住了。展昭匆忙跳下坑來,愣怔地站在了白玉堂身旁,也明白無誤地看到了棺材裏的景象,禁不住驚異地叫了一聲。
棺材裏空空如也。
當然也就沒有雲中英。隻有幾件衣服,零亂地扔在裏邊,想像的出呢,當時這具棺材下葬時的急促匆忙。那幾件衣服也隻有了形狀,風兒一吹,便是散落了,頃刻間便化為了灰狀。
雲中英為何沒有在裏邊?
難道當年憑一劍而名動江湖的雲中英還活在人間?
白玉堂長長籲出了一口氣,目光呆呆地看著這具空空的棺槨。他彎下腰去,從那堆已經化成片狀的衣服裏邊,揀出了一枚戒指。他皺眉看了看,便遞給了展昭。展昭接過去看了,不禁愣住。他突然悟道,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枚戒指。他思考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對白玉堂說:“果然是他呢!”